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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顾身上烫伤的疼痛,等了许久。
可是直到天黑,将军府的西院传来阵阵丝竹管乐之声。
谢念安还是没有来!
下人从东院门口走过,闲言碎语随风飘来:
“将军硬是说要带着谢神医看看西院的二夫人,晚上的宴席都摆在西院了!”
“人家是名满十里的扬州花魁,水葱似的年纪,还不把男人迷倒?
东院那位,号称什么女中诸葛,貌比穆桂英。
可再美,都吃了十年了,都成了黄脸婆了!”
“东院那位,怕是这辈子都得半死不活地熬着咯......”
小莲气得冲出去骂:“少嚼你们的舌头根!”
又回来劝我:“**,还是回去吧!
你刚受了伤,这冷风口里吹着对身子更不好!
好歹用两口晚饭吧!”
我苦笑了一下:“是啊,回去吧。”
身上的伤已经不再是烫,而是改为钻心的疼痛。
我素来不喜欢示弱,被赶出侯府的时候是,边关十年风霜也是!
转身回房的瞬间,西院传来的欢声笑语掠过耳畔:
“楚菡姑娘声名远播,这手反弹琵琶更是卓绝,今日一见,果真倾国倾城!
所谓美人配英雄,齐兄如今可真是人生美满。”
“你看我这二夫人,可比若若也不遑多让......”
进了屋子,掀开小莲取来的食盒,却只有一碗冷掉的白粥!
小莲为难道:
“厨房的人说,将军吩咐过,**受了伤,不能碰荤腥!
只给了我一碗白粥,连小菜都说分光了!”
我心下了然:
齐桓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如今他功成名就,自视甚高。
自然不是过去对我千依百顺的他了!
现在的他,容不得一点忤逆,被我反驳后想让我后悔。
被下人这样层层传达下来,自然就会作践我!
我舀起一勺白粥,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冰冷的凉意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里,连带着心脏都冰得揪痛起来!
直到半夜散席,谢念安才来到我的院子。
他身上还有着一股酒气,但是,见了我的瞬间,便瞬间清醒了!
他看了看我脸上的烫伤,面色沉重:
“若若,我没想到你伤得这么重!特别是脸上,如果不加意调养,更是容易留下疤痕!”
我原本心头压着无限委屈,被这样一说,也就烟消云散了。
我连忙问道:“可有什么办法能治好?”
女子都爱惜自己的容貌,我虽是塞外从军而行十年,也不是对于面容毫不在意。
哪个女子,会喜欢自己脸上留下疤痕?
谢念安查看过后,对我说:
“无妨,烫伤虽然严重,但是如果用上我特制的祛疤药,必然能够减轻!”
我心下这才稍安。
谢念安留下了药膏,并承诺往后会定期送来祛疤药膏。
送走了谢念安,我独自坐在房中。
房中的西洋钟还在滴滴答答地走着,我伸手将桌面上的一个琉璃沙漏倒扣过来。
这沙漏里,装着的是来自东海之滨的细沙。
据说把细沙倒转,直到流完的那天,便能实现一个心愿。
原本是一个胡人小贩卖给我的,那时候,齐桓还只是一个侯府的小马夫。
那时候,我住在侯府,虽是嫡女可并不受宠。
胡人小贩要二两银子,那是我一个月的月钱。
我犹豫了,对齐桓说:“要不,还是算了吧!”
可隔天,齐桓便把这只琉璃沙漏捧到了我面前。
他对我说:“夕夕想要的东西,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摘下来!”
可现在,他把这句话忘掉了。
我一直将这个琉璃沙漏视作我们的定情信物。
即使后来,我有了更加贵重的珠宝和凤钗......
我并不相信这个琉璃沙漏能实现心愿。
但我相信它代表着我和齐桓的情义!
因此,多年以来,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带着它。
现在,我决定放弃它了。
沙漏里的沙子开始缓慢但不可逆转地向下流转。
胡人小贩当年跟我说过,这个沙漏里的沙子不多不少,恰好有一百二十个时辰流完。
我距离离开齐桓的将军府,只剩下十天了!
次日清晨,我梳妆打扮,换上了当年的旧衣服。
齐桓来看我,看见我穿着旧衣,模样也颇为触动。
他目光闪动,对我说道:
“若若,我们这么多年了,何必为了一点小事争吵。
我保证,楚菡进门后绝对不会压过你的!”
我却对他说:“齐桓,我们退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