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拿自己的命要挟别人——”
“熹熹!”沈夫人低喝一声,“你住口!”
沈熹不甘愿地闭上嘴不说话了。
沈夫人转向阮江月,“你别理会她,她年纪小不懂事,说话没个轻重……母亲方才与你说的那些,你认真想一想。”
“别冲动,你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将军夫人和太子妃,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得为她们的名声考虑。”
阮江月心底有些烦躁。
她的母亲和嫡姐,与她比陌生人还不如。
如今她生命只剩三个月了,想求个自由还有人来劝她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那两个人考虑?
她为什么要为别人考虑不为自己考虑?
一股火气冲了上来。
但想到她已决定离开,此处诸事与她再无关系,阮江月又将那抹火气压了下去。
沈夫人看她不吭声,以为劝住了,便带着沈熹离开了。
她一走,阮江月转身收拾细软,打算今晚就走。
装银票的时候,她忽然看到妆奁边角的小抽屉里一盒雪妍膏。
那是先前托人给沈夫人制的美肤膏。
原是一到手上就要送去的,只是琐事耽搁,到现在还放在这儿。
沈夫人这三年来待她还算不错……
阮江月拿起那香膏追了出去。
追到回廊时,她看到了沈夫人和沈熹的身影。
阮江月快步便要上前,却听沈熹冷冷嘲讽出声:“她原就是替嫁过来的,我哥哥根本不喜欢她,她心里一清二楚。”
“现在我哥有了喜欢的人,她竟然还用自己命不久矣来威胁,她怎么这么不要脸!”
阮江月眸中闪过震惊,猛然止住脚步,下意识地避到了柱子后面。
沈熹语气厌烦地说道:“一天天地板着一张脸,谁欠了她百万两银子一样,也不怪她母亲厌弃她,生了她就将她丢到一边不管。”
“那她在定州做土包子就做一辈子啊,跑到京城来祸害我们家!”
沈夫人语气微沉:“你小声一点!”
“我为什么要小声?她现在是沈家的媳妇,生是沈家人,死是沈家鬼,她的那些产业也全都是沈家的,只要我们不放,她能怎么样!”
沈熹扯唇说道:“真没想到,她一个弃女,竟攒下了那么多产业!”
“你闭嘴!”
沈夫人语气严肃地低喝一声,“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清楚?我这三年扮着温柔婆母又是为了什么?”
“你这些话要是给她听到了,不愿意拿银子出来,府上以后怎么办?”
沈熹撇嘴:“不说就不说,哼。”
“还指着她给你哥谋更好的前程呢,官场行走,打点上下都要不少钱,你不要添乱。”
沈夫人的声音透着精明:“她的性子的确刻板无趣,惹人厌烦的紧,当初若不是知道她小有产业,我怎会同意她入门?”
“这三年为娘忍着不适与她演着婆媳情深,真真是要了半条命。”
“好在,你哥哥争气,马上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沈熹问:“那意思是白姐姐进了门还是让阮氏管着府上一切?”
“自然,别人手上没有银钱怎么管得了?你成婚的嫁妆也要她出的……你就别多想了,娘三年来与她相处,早已经摸透了她的性子,知道怎么拿捏她。”
母女两人逐渐走远了。
夜色微凉,整个府宅一片暗沉,昏黄的灯笼随着晚风轻轻摆荡。
阮江月靠在柱子后面,眼底眸光暗沉。
脑海之中飞速闪过她当初嫁到沈府来时的景象。
那时沈岩新婚日出征,她独自前去拜见婆母,沈夫人满脸自责地为沈岩致歉,说该多留沈岩一日,起码圆了夫妻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