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幼卿正要开口,卫铭像是猜到她的想法,又补了一句道:“你如果敢扯谎,就是不敬母亲,也是不孝。”
她刚刚升起的念头顿时熄灭,只苍白着脸不情不愿道:“再过一月。”
卫铭磨着后槽牙道:“好,那我便再等一月,到时候别想再找借口。”
“真的?”姜幼卿紧绷的弦终于松了松。
“那是当然,但你如果敢耍什么花招,我的承诺立时作废,”卫铭冷哼一声,目含威胁,“卿卿,别让我后悔今天的决定。”
姜幼卿的呼吸都窒了窒,慌忙低下头。
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若是失败,便是万劫不复,她必须得好好谋划。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卫铭万般不情愿地放开怀中的娇软,起身去开门。
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托盘。
“先吃点东西。”
卫铭把托盘放在桌上,俯身把姜幼卿从榻上抱起,放在矮凳上坐好。
托盘中是一碟炙烤过的羊肉,两碟小菜,几个汤饼和一坛酒。
羊肉上撒了辛香的调料,油脂被炭火完全激发,想是刚被人从烤架上切下,还冒着滋滋声,让人食指大动。
卫铭取过小刀把羊肉切成小片放在碟中,推到她面前,“多吃点,你身子这么瘦弱,到时候怎么受得了。”
姜幼卿假装没听懂他话中的含义,接过他递来的筷箸夹了一小块纳入口中。
一路过来她早已饥肠辘辘,而且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必须得先把伤养好。
她小口小口吃着,细细咀嚼,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旁边的卫铭看着她微微开阖的檀口,偶尔不经意露出里面的丁香小舌,不由想起刚才那香软湿滑的触感,喉咙下意识紧了紧。
他一直以为京都女子矫情做作,装腔作势,却不曾想放在自己婆娘身上却诱人得紧。
这朵娇花似的美人,双瞳剪水,楚腰纤细,在昏黄的烛火下漂亮得不可方物,一举一动优雅从容,勾得他眼睛都移不开。
他倒了杯酒仰头喝下,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答应她的话。
啧,早知道就不该动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害自己现在只能憋着。
姜幼卿吃完碟子中的肉,又吃了几口小菜,这才放下筷箸。
“才这点怎么行?”卫铭皱眉,用汤饼卷了切碎的羊肉递到她唇边,“再吃点。”
她伸手去接,卫铭却一动不动,“张嘴。”
姜幼卿蹙眉,不想和他在这种事上争执,张开唇浅浅咬了一口咽下才道:“够了,吃不下了。”
卫铭也不再勉强她,就着她咬过一口的汤饼,几下便吞入腹中。
“哎这是我吃过的……”姜幼卿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卫铭擦了擦手,满不在乎道,“你是我婆娘,何况刚才你的口水都吃过了,不嫌弃。”
一句话又把姜幼卿闹得脸颊绯红。
这登徒子,竟然一点都不知避讳,果然是土匪出身。
“这里有洗漱的地方么?”她又问。
实在是一路过来,她的外衣早已破烂脏污,发髻也散乱得很,浑身上下黏腻不堪十分难受。
没有了性命之忧,暂时也不用担心卫铭会对她做些什么,金娇玉贵的大小姐便开始讲究起来。
“寨里倒是有洗澡的地方,不过那里进出都是男人,也没有热水,”卫铭把姜幼卿没吃完的都一扫而空,起身往外走道:“我先去给你烧点水,今晚将就下。等我抽空给你打个浴桶,到时候可以在屋子里洗。”
“多谢。”姜幼卿趁他出门四处打量。
这间屋子不大,墙上挂了几把弓箭刀具和动物的皮毛牙齿,家具也十分简单粗糙,很符合他土匪的形象。
不一会儿卫铭提着桶热水进来,还带了一个木盆和木架。
姜幼卿让他把东西放在床榻后的一个角落,自己扶着边沿慢慢挪过去坐在矮凳上。
这里没有铜镜,姜幼卿只能将发髻拆下,以手为梳侧着身,将满头乌发理顺。
往日在侯府她有专门的梳头丫鬟,可以梳出几十种京都时下最流行的发髻式样。她的一头青丝被养护得又黑又亮,抹了头油香气四溢,如今到了自己手中却只能用银簪简单挽起。
好不容易解决麻烦的头发,她又兑了热水,用布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脸上的血污和泥土。
卫铭原本在铺床,看着她梳洗的动作却渐渐出了神。
之前从狄人手中救下她时,她虽形容狼狈却也已经足够娇美,现在坐在烛火下轻拢发髻的模样,更是娴静优雅得如同人间富贵花,衬托得他这间简陋的屋子都变得富丽温馨起来。
“我去赵婶那里借了件新做的衣服,过两天出去打猎再给你做几身。”卫铭轻咳一声,压下心底的旖旎道。
姜幼卿视线落在他手中的衣物上。
是一件银灰色的崭新袄子,虽然款式简单,但针脚细密,用料十足,领口,袖子和下摆处雪白的皮毛更是厚实。
颜色也不鲜艳,没有犯了姜幼卿的忌讳,看来是卫铭特意挑选的。
姜幼卿接过,看了他一眼道:“我要换衣服了,你转过身去。”
“怕什么,我眼力好得很,再说你刚才早就被我看……”
“别说了!”姜幼卿慌忙制止他。
不然这土匪口中定然又会蹦出什么混账话来!
卫铭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在姜幼卿炸毛之前,他又干脆利落地闭眼转身,“换吧。”
姜幼卿贝齿咬着下唇,再三确定卫铭不会转过身来后,艰难地解开厚重的外衣和中衣,脱下来搭到一旁架子上,换上了袄子。
“我等会……睡哪?”她又问他。
卫铭倏地转过身,看到换过衣物的姜幼卿后,眼睛都跟着亮了亮。
他的卿卿娇艳动人,就不该穿那晦气的死人白。
一想到她日后出了孝穿上红衣的艳丽模样,他心头便热得发烫。
“这儿就一张床,自然是跟我睡一起了。”他理所当然道。
姜幼卿当然不会同意,“那怎么行?我尚未出阁,怎能与陌生男子同床共枕?我,我睡地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