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本是一辈子都走不出大山的采药女,爱上了我捡来的少年。
他许下姻缘,却不辞而别。
我怕他有苦衷,跋涉寻夫。
却亲眼看到他十里红妆,迎娶将军之女。
我成亲后,他绑了我的夫君,红着眼质问我怎么敢嫁给别人。
疯得像条狗。
1.
我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浑身颤栗。
禁卫的刀,抵在我夫君脖子上。
刀刃染上红,顺着刀刃流下,我的思绪一片空白。
他竟然回来了!
眼中蓄满泪水,天地间只余我心在跳动。
我死死盯着他,生怕自己看错了。
我跪倒在地,哭求他不要伤害我的夫君。
我的恳求让他愈发冷冽,明明是六月,身边人却觉得在飞雪。
「你敢跟了别人?」
我摇摇头,泪如雨下。
「你把刀放下好吗,我求你了。」
他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他面色阴沉得可怕,眼底有怒火翻涌。
他夹着恨意的言语又带着嘲讽。
「姐姐,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我声音颤抖,只能听到我的心跳声,怎么可能会忘记。
「阿敬,你是阿敬。我没有忘记你,求你不要杀他。」
我拽着曾与我彻夜缠绵的男人,求他不要杀我的丈夫。
他不再言语,周围一片窒息般的死寂。
只剩张守忠被堵住的口鼻,发出急促的喘气声。
我知道他为何沉默。
其实他叫裴钰。
连名字都是骗我的。
他许诺会娶我,却不辞而别。
我用尽积蓄去京城寻他,他正带着婚车接回自己的新娘。
他新婚燕尔时,我在归途病重倒地。
他终于回来了,在我成亲以后。
他绑了夫君一家,又把我带上他的马车。
如此的奢华马车,我这辈子也没见过。
我跪在地毯上,触摸这绒毛,是熊皮。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只是采草药为生的乡野村妇。
他抬起我的脸,小心地擦去我眼角的泪。
凑到我脸边,语气却尖酸刻薄。
「你眼光这样差,一个浑身污油的屠夫也肯屈身。」
他的气息让我颤栗不止,熟悉又陌生。
起码张守忠没有诓骗过我。
「殿下,草妇配屠夫,不是理所应当?」
他皱眉,诧异我的回答。
「你知道?」
我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冲动,忙俯首低眉收敛脾气,生怕他伤了张守忠。
「王爷大名鼎鼎,谁人不知。」
他神色冷冽,显然不认为我这个村妇会知晓他的身份。
他眼里的轻蔑那样明显,不像他以前重伤卧在我怀里,还要遮掩讨好。
2.
要不是张守忠,我不会在这清水镇。
半年前我跋涉千里去京城寻裴钰,他正与将军府的大**成亲。
十里红妆,锣鼓喧嚣。
连我这个似乞丐般的都能领到喜糖。
可怜我绕着他与我说过的小巷询问李敬是否归家。
一遍又一遍,生怕错漏。
直到力竭声嘶,倒在墙边抹泪。
才看到我心心念念的情郎,一袭红袍,高头大马,领着尽然有序的马车队伍缓缓前行。
出尘俊朗的容颜我无比熟悉,绝不可能认错。
李敬,怎么可能会娶妻!
我疯了一样的扑向他,却被旁边人按住。
「姑娘,冲撞王爷娶亲的车队,你不要命了?」
我震惊又疑惑地看着老汉。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怕是傻了?钰王重病痊愈后就张罗着这场婚事,这是早就定下的亲事了。这排场,你我见上一次,也是有福啦。」
我恍如隔世,喃喃着。
「裴钰......王爷......」
老汉听到我的话像见鬼一样,扭头就走。
「遇到个不要命的疯子。竟敢直呼皇族尊名。」
我失魂落魄地出了城,回头看了一眼京城。
我魂牵梦绕的京城。
这趟进京,用尽了我的积蓄,加上忧思过度,归途中重病不愈,几近身死。
我摔在青草地上,嘴里念叨不停。
「我不能死,我不会死。」
被同路的张守忠救了,才捡回这条命。
那个曾经倒在血泊里的少年,是高高在上的钰王。
我们的种种甜蜜,只是他不堪回首的虎落平阳。
洞房花烛夜的风流面庞与面前的裴钰相重合,让我觉得陌生。
裴钰见我在他面前失神,意味不明的冷呵一声。
他端起茶水,缓缓吹了一口浮沫。
「你也不必恨我,既然跟了我就不该朝三暮四。」
他喝了一口茶,又忍不住阴阳怪气。
「当初口口声声说爱我,还不是转头就嫁为他人妇。」
明明是他弃我在先、娶妻在先,竟怪起我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坏脾气、怪性子。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忍气吞声又算什么。
我沉默不语。
我的乖顺让他十分满意。
「你知错就好,我带你回京,承诺给你荣华富贵。」
他挑开我的外衣,目光灼灼。
「这样的麻布,以后也不必穿了。」
我急忙把外衣拢回来,瞪了他一眼。
听他的意思,竟要带我回京。
我急得顾不上克制情绪。
「你这是要干什么?」
裴钰盯着我脖子的眼神收回来。
「你想是什么?呆头呆脑,你的出身,连做个外室都勉勉强强。」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发起火。
「我对一个农妇才没有眷恋之情,不过你跟了我就不该和别的男人好。」
他掐住我的下巴。
「你早非完璧,你的张大哥也不嫌弃?」
因他的**,我羞愤得眼里泛起泪光。
「我就没脸没皮任你羞辱到这程度!我便是完璧,该嫌弃我是人还不是嫌弃?」
恨不得咬了他的手。
他被我疯癫的样子吓到,急忙撒开手。
他拿起手帕要擦我落的泪,被我一手拍开。
他哪里受得了我这样忤逆他,他摔了手帕,又让我马上下马车。
他酝酿着,自然是想等我求他。
我直接起身跳下马车,因为跪久了脚软摔在地上。
泥沙扎进我的手心,刺痛无比。
但我顾不上这些,我佯装急着跑去看张守忠情况如何。
「若是因为我害了他,我死不瞑目。」
裴钰的声音从车窗又传来。
「你给我滚回来!」
我还未走两步,被人击打了后颈,眼前一黑晕倒在怀。
3.
再醒来我已经被绑了手脚,视线里,是裴钰闭目养神的样子。
我捡到他的时候,他的衣物虽然破污,但是足以摸出那是上等的锦缎。
幼时阿娘常常说起她在高门贵族家里头做事的光景。
阿娘说我们最多只是做婢女的命。
权贵一句话,就被发卖到穷乡僻壤。
他们只当我是暖床婢,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纵有荣华富贵,不过是今天高高举起,明日被他踩在脚下。
他一个不顺气,就要踢我下堂。
我在出神时,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张守忠算什么东西,你跟着他能比得上我万分之一?」
他真以为我还是那个傻姑娘,任由他动手动脚,相信他必定会娶我。
我瞥了一眼他的手,又倔强地看一眼他。
「我宁愿嫁给屠夫穷苦一生,也不入王府半步。」
他被我气得一时语塞,迅速沉下脸,他像被惊醒的恶狼,死死盯着我要把我吞吃入腹。
他咬牙切齿地说。
「不和我走,又找哪个野男人?你要是那么不堪寂寞,我满足你便是。」
我的双手被束缚,不能反抗。
我无力地嘶喊。
「你才是野男人,你才是!我就不应该救你唔......」
随后我被堵住了唇,发不出声音。
他碰到我眼角的泪动作略有迟钝,又继续耳鬓厮磨。
他贴在我耳边:「听话,不然我杀了他。」
最后我衣衫不整有气无力地倚在座上。
他一脸餍足,将我凌乱的发拨至耳后。又让侍女带新衣进来。
我扫了一眼侍女,十分抗拒。
「不过是下人罢了,看了不该看的就把眼睛挖了。」
泪水打湿碎发仍贴在我脸上。
马车里的熏香催得人昏昏欲睡。
4.
他靠近我,似乎在嗅我身上的味道。
「姐姐,你刚刚说什么都依我,穿上衣服就不认人!」
我羞愤地涨红脸,扭过头不想理他。
刚捡到他相伴的日日夜夜,他总是叫我姐姐,祈求我的怜悯。
他生病时性子更像小孩子,我哄来哄去才肯罢休。
他扯着我的发,强行让我抬头看他。
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真的是我背叛他一样。
他死死盯着我,我并不屈服。我泛红的眼直视他,依旧是掩不住的悔意。
他如被背刺的孤狼,向我宣泄他的不满与无措。
「你要他,不要我。那你滚!」
看来他受伤时在我面前确实是委曲求全,阴晴不定的性格装的不错。
虽是要我滚,但又不肯松手。
在铺着兽皮的软垫上,他凑在我的身上嗅着,昏沉睡去。
我这才看到他眼下的乌青,我摸了摸他的睡颜,手感倒是比我还娇嫩。
车马很快,仅用了三天就到了京城,可我以前走了一个多月。
到了王府,他随便找了个侧门把我塞进去。
如他所说,我是见不得人的村妇,被人看见他脸就丢尽了。
我也不稀罕。
我被安置在一个小院,一位衣着华丽的姑娘给我拿了衣服。
我打量她几眼,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他的妾室。
我老实自己穿上,不习惯别人伺候。
只等他腻了,放我走人。
这王府的天是四方的,我看着都喘不过气。
「我是......妾?」
那位姑娘翻了个白眼。
「看这衣服你不明白?王爷吩咐,你做个洒扫婢女!」
她嘟囔着。
「一个乡下丫头,还想当姨娘。我呸!」
我跟在她身后,在她踏过门槛的一刻把门关了,让她差点摔一跤。
我大声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个王爷亲自带回来的婢女,笨手笨脚碰到你。」
她不再做声,许是走了。
丫鬟穿得都比我们镇上的富户好,这世道找谁说理去。
打杂扫洒,对我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不知是不是裴钰示意,除了那个丫鬟后面再也没有人和我多说一句话。
我自幼生活在深山里,寂寞更是难不倒我。
某人想让我因此屈服求他,想得美。
就这样,我将王府逛了一圈。
既有皇室辉煌富贵的风范,又有清新雅致的风韵。
我可不认为自己只是个扫洒婢女,这几日都有人在跟着我。
过了两日,那个跟着我的人熬不住了。
入夜闯进来一个人,听着开门声,我勾唇一笑。
裴钰醉了酒,身上皆是酒气。
我被他按到床上,木床砸得身上极疼。
我气得一脚踹过去,他把我当成什么了!
被我正中心窝,他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竟然打我?」
他疯了一样大笑,随后吩咐了一句。
「把人带进来。」
看着明显憔悴了不少的张大哥,我情绪复杂,面上却染上悲痛。
我急得直抓住裴钰的衣袍。
「你说过不会伤害他!为什么把他带来!」
裴钰依然是笑着摸着我的脸,渗得我心慌。
「他哪只手碰过你?剁了吧,还是说......我该把他五马分尸,凌迟处死啊?」
被堵着嘴的张大哥呜呜直叫。屋里传来一股尿骚味,张大哥的下摆湿了。
裴钰捂着我的嘴,盯着张大哥。
「你自己说,我要怎么杀你。」
张大哥嘴里的布被取出来,他涕泪横流,声音哽咽。
「王爷,草民没有碰过她!没有!草民怎么可能骗王爷,我不能人道,才捡来她。她她她说我愿意跟我我我我,我我这才......我只把她当亲妹妹。」
裴钰猛地回头盯着我。
「他说的可是实话?」
我羞愤得难以启齿。
「没有,求求你了,真的没有。」
他盯着我的脸吩咐说。
「拖下去,喂了药试试。先把右手手掌卸了。」
话音刚落,张大哥的手掌就在我面前被砍飞。
血液飞溅直到我的脸上。
张大哥的哀嚎响彻整个屋子。
我难以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不要!为什么!你骗我!」
我疯狂拍打他的背!
他凭什么,他凭什么!
他从来都是不守信。
他扛起状若疯癫的我,不顾我如何撕咬拍打他的背。
「你出尔反尔不得好死!」
我哀嚎的声音在路上回荡,凄惨久绝。
「我定会杀了你!」
他把我放到床上,我虚脱得倒下。
倒下我又爬起来,试图掐住他的脖子。
我魔怔似的喃喃道。
「我要杀了你。」
他一只手按住我,对着我耳边低语。
「再不听话,下一次卸的,是他的手臂,下下次就是他的腿。」
5.
我僵住,不敢再发出声音。
我嘴唇颤抖着,浑身都在无力地打颤。
他势如破竹地攻占着夺回的领地,像一个久未取胜的士兵一样疯狂。
一寸一寸地落下占领的标志,还要乐曲附和宣告他的胜利。
在他生不如死的折磨下,我的唇被自己咬破。
他愈发疯狂,撬开我的嘴。
「姐姐,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我早已精疲力尽,直到又一次窒息,我支撑不住陷入昏迷。
再醒来,那只小狗不在。
一个低眉顺眼的婢女端着清水与服饰。
「请姑娘更衣。」
「这是何处?」
我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惊到,便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回姑娘,这是宝珠阁。这是王爷特意为姑娘修筑的,王爷说您听了名字就会知晓。」
宝珠,一个傻姑娘说的傻话。
我曾靠在他的肩,在大石头上许愿。
「若我也有一间闺房,就要叫宝珠阁。里面塞满了珍宝,院子里都是花,还扎着一个秋千。」
我沉默不语,她拿不定主意。
「姑娘可要洗漱?」
我摇摇头。
她满脸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想她难堪,终于还是开了口。
「东西留着,你下去吧。」
她浅浅退下了,站在门口守着。
我艰难地动了身,如同浑身被撕裂般疼痛。
被狗咬了,真倒霉。
我勉强擦完身子又换上衣服。
我刚穿戴整齐,裴钰就回来了。
我将自己缩在被窝里,不想见他。
他的脚步靠近,掀开了我的被子。
我又是一个颤抖,退到里床。
「不要碰我!」
他颇为失望,垂下头,直直坐在床边。
「宝珠姐姐,你不似从前那样温柔了。」
我被气笑了,不知道他的委屈从何而来。
「还似从前那样温柔,不知道在来京城的路上要死几次。」
我哑着嗓子,说这些话都极疼。
他扭头看我,略带疑惑。
他的眼神里皆是不解。
我不过是个低贱到不能再低贱的村姑。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你走以后,我来找过你。那时你已经成亲了,裴钰。」
「更讽刺的是,在和王爷来京城这趟,我才知道您身边的那位侍卫叫李敬,他家住在桐花巷子,对吧?还是说,只是王爷随口一说的地名,我却恨不得挖地三尺寻人......」
我的泪遇到他以后这样寻常,华丽精致的被子上被打湿了几朵小水花。
他皱着眉僵着身子,嘴角几度开合也没有言语。
最后他起身背对我,丢下了一句话。
「本王已经给你荣华富贵,你还抱怨什么。」
我第一次这样放声痛哭,旁若无人似地嚎哭。
我泪眼朦胧,看不清他落荒而去的身影。
他走远了,我的情绪渐渐平淡,面无表情地擦去落泪。
我的手上的薄茧,还有几道枝条划出来的旧伤,摸在这丝绸被褥上几乎都要把线勾出来。
我伸手对着房梁打量。
雕梁画栋的宝珠阁是宝珠姑娘的,有意思。
随后又忍不住看着自己的手颤栗了一下。
阿娘说得没错,京城豺狼不比山里少。
6.
婢女端着糕点茶水进来。
她把吃食放在桌子上,又给我拿来鞋袜伺候我穿上。
「王爷吩咐,只我一人贴身服侍。」
是裴钰的性格,他从不轻信任何人。
若不是他当时伤得太重,也不会容我近身。
他与我这粗人不一样,许是床榻不适,又或者太过防备。
他彻夜难眠,却又不敢翻身。
当时寄人篱下他连路都走不动,连如厕都是我扶着去的。
他像只幼狼,蜷缩着爪牙祈求我的可怜。
一开始他只当我是大字不识的农妇,眼里的厌恶不遮分毫。
可要没有我的草药,他早就见阎王爷了。
真是头警惕的小狼,时刻提防着我。
我养活过一只野狼,刚开始和他一样棘手。
最后还不是绕着我摇尾巴。
阿娘去世得早,我继承了她的医术,勉强谋生。
我猜我爹大概是哪个世家纨绔子弟,阿娘总是抱怨,若是她再谨慎些,我就是个**了。
我记事起就跟着阿娘上山采药了。
孤母抚养,自然是无比艰难。
她有一桌子瓶瓶罐罐皆是毒药,防的就是一些小人。
我听她讲京城,就像听神仙打架似的。
我连鸡肉都没吃过几口,那些蟹牛羊我只能听着流口水。
她常常抚摸我的发,哀叹连连。
「等你长大了,能走出去最好。」
随后又摇摇头。
「算了,外面的豺狼不比山里少。」
我脆生生的声音带着坚定。
「阿娘,我想去京城!」
没有户籍的孤女,去京城如何谋生不说,过去的盘缠都找不出。
二十出头了,依然没有能到京城的机会。
直到我带着阿白采药时,捡到了那个血泊里的少年,我一眼就看到了他腰间系着的那块青龙玉佩。
这就是阿娘所说的「神仙」。
听到追兵赶来的声音,我以最快的速度拖着他离开了那里。
就像我冒着被公狼撕咬的风险从深山抱回阿白那样迅速。
在山里,没有阿白我难以进入人迹罕至的林子采药。
可那次被追兵追杀,阿白为了掩护我们,被斩于刀下。
我撕心裂肺,却不敢哭出声。
我死死抱着这个少年躲在林沟里,忍着悲痛,用手捂住他的伤口止血,仿佛他就是我的下一个阿白。
他说他叫李敬,京城人,家住桐花巷子,被马匪追杀来到此地。
我未曾去过京城,但那追兵隐蔽的样子,不会是张扬的马匪。
无论如何,他都身份非凡。
我掩不住自己的喜悦,却也知道不该让他知道我别有目的。
我低着头处理伤口,将我即将进京的快乐都塞在草药里。
阿敬开始时像阿白一样桀骜不驯,却一样在我的照料下变得温顺黏人。
他吃不惯野菜,他看着我就蹲在小溪边为他捉了半天的鱼。
他伤口愈合又痛又痒,我边替他扇风边给他讲故事。
他伤了,我自然不能像对不听话的阿白那样教训他。
我哄着他,怎么温柔体贴怎么来,像对稚童一般包容。
我照顾他,如阿娘照顾我一样,却没想到会闯祸。
我从未接触过外男,阿娘还未教导我男女之事就去了。
他倒是无师自通,明明还未痊愈就总缠着我。
他腻歪在我脖颈间,发誓定会娶我。
我对他极好,将去京城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等他带我去京城,却等到他彻底不告而别。
他不能就这样抛下我,我决定动身去京城寻人。
阿白也闹性子回林子里,但是我知道,他还会回来的。
没想到他却成亲了,他骗了我。
我的阿钰回到他的林子,这片林子是我进不去的城墙。
那日我站在京城的护城河外看了许久,或许我本就不该来。
也许待在山坳里,就是我的宿命。
我从小与野兽草药打交道,除了卖药材我极少与外人接触,我以为人总比兽复杂。
可是他又回来了,像那匹孤傲的野狼,莫名离开又莫名归来。
思绪回归,我饮用了点心和茶。
佯装不经意问起那丫鬟。
「王妃可能容得下我?」
丫鬟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现在并无王妃,废王妃自戕了。」
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竟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