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和状元郎夫君议婚前,我被婆母逼迫签下一份婚契,倘若我主动和离,就只能从嫁妆里拿回一个铜板。
所以,婚后五年,夫君日日带着娇娘游山玩水,曲水流觞,鸳鸯戏水,好不自在。
而我则要操劳家务,侍奉刁钻婆母,连出去采买都成了一种奢望。
我困在内宅,日复一日。
直到,深夜我意外撞见夫君的娇娘捂着肚子,哭得梨花带雨,“裴哥哥,我等不及你了,你何时才能娶我为妻?”
夫君冷冽的眸子盛满了温柔,他轻轻哄着:“娇娇莫急,为夫定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迎你进门。”
.......
裴瑾行话音落地,我藏在暗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遍体生寒。
和裴瑾行婚后五年,我都没等来他一个八抬大轿。
而他现在就如此轻易地答应旁人了。
手中特意为他备的披风忽然变得无比扎手。
我担心他深夜受寒,他却在这私会娇娇青梅。
而傅娇娇却仍不满意,咬了咬唇,“裴哥哥,我想要的是正妻......”
“好,给你。”裴瑾行眼眸带笑,毫不犹豫。
“那裴哥哥,那位......”
裴瑾行垂眸:“不要管她。”
傅娇娇顿时喜笑颜开。
而我好似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两眼一黑,身形猛地一晃。
“是谁在那里!”裴瑾行觉察敏锐,迅速哄着傅娇娇回去,便大步朝我走来。
“沈时宜,夜半三更,你像个女鬼般站在这做什么?”在看见是我时,他眸子里的暖意瞬间烟消云散,只有厌烦。
我嘴唇僵硬地动了动,“那夫君你又在做什么呢?”
我的眼神望向傅娇娇离开的方向。
裴瑾行看了我一眼,蹙紧了眉:“娇娇今夜做了噩梦,不敢回屋,我便陪她谈了会心,这又如何了?”
闻言,我轻笑一声,“夫君真是贴心,谈心谈到要给人家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了。”
“我这个做正妻的,也没这待遇。”
裴瑾行变了变脸色,语气也缓和了些,“你知道的,娇娇她娇气惯了,得哄着。”
“哄着?”我咬紧牙关,可声音却仍是颤得厉害。
“时宜,你知道的,娇娇是丞相之女,若是能讨她欢喜,得她助力,我便能再升一品。”
“你姑且再忍耐些日子,好吗?”他语气诚恳,可字字句句却都让我无比窒息。
为了能官升一品,我就必须忍耐自己的夫君和外人搅和在一起,甚至还要准许夫君八抬大轿迎他人进门?
打从入京起,这种委屈,我硬生生忍了三年。
一开始,裴瑾行口口声声保证,他只是和傅娇娇各有所需,逢场作戏。
所以我对他们二人形影不离、举止亲密,视而不见。
直到,几日前,裴府去寺庙礼佛时,我在后山亲眼看见他们二人苟且。
佛祖面前,傅娇娇娇声连连,而一向对这事冷漠的裴瑾行神情染着欲色,语出惊人。
“娇娇,再给裴郎疼一下可好?”
我如遭雷击,恶心得直作呕。
和裴瑾行成婚五年,我看着他从寒门子弟高中状元,步步高升。
本以为,终于可以等到当初他那句“三书六聘”的承诺了。
却猛然发现,他要给的人,不是我。
我如何能忍,我怎能再忍?
我咬着牙,浑身气得发抖,直视裴瑾行心虚的目光:
“裴瑾行,官升一品,就非要给人八抬大轿?”
“那我和你成婚这五年,对内**持家务相夫教子,对外我替你讨好大官夫人,才让你家庭和睦,官运亨通,你岂不是月月、年年都要铺上十里红妆,将我迎进门?”
似是被戳到了痛处,裴瑾行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对我喝道:“沈时宜,你莫要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
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从心底直蹿而起,我死死咬住后槽牙,忍住即将掉落的眼泪。
我陪裴瑾行从寒酸落魄到意气风发,到目前也从未向他要过什么东西。
回想当年议亲时,裴瑾行连像样的聘礼都拿不出来,更别提举办一场婚宴。
那邻里乡亲都在笑他窝囊,我阿爹阿娘也觉得失望。
于是裴瑾行在父老乡亲面前发了毒誓,“我裴瑾行日后必三书六聘,八抬大轿迎时宜进门!”
这一等,我便等了好久,却等来了他要风风光光迎娶旁人。
“你不就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风光婚宴吗?”
或许察觉到我眼角发红,裴瑾行语调缓和了些,
“时宜,等我官至高位,我一定让你成为全京城最风光的女子。”
“你再等等好不好?”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而我一个字也听不进。
这些年我听了无数遍,也听腻了。
他许是觉得因为有那份被婆母逼迫而签署的一块铜板的婚契。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和他和离,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脱。
可傅娇娇一委屈受累,他却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我苦心等候了多年的东西,如今傅娇娇一句话便也要得到了。
我闭上眼睛,突然觉得好累。
也不想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