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午后的雨渐渐停下,天际终是缓缓升起了一抹阳光。
还未尽数散去的淡雾中,这伦阳光略带着刺眼。
尹安邦在喝过药之后缓缓清醒了些,刘氏喂他吃过了水粥之后,便又躺下睡着了。
偶尔传来两声鸡鸣的声音,伴随着尹安月在院里砍柴的声音,安静似又宁可。
如果不是肚子饿着的话......
尹好月坐在大门口的门槛上,双手撑在膝盖上,手掌拖着那张不过才巴掌大的脸蛋,一双大的吓人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瞧着院子里那唯一的一只母鸡。
这鸡还是刘氏娘家送来的,是她们一家四口的营养来源。
前段日子每日都会生一个蛋,那时一家然还能喝喝蛋花汤,只是这几日来,它便再没生过蛋了。
看着看着,尹好月便叹了一声气。
难不成这鸡是负荷超重了?
不能生蛋杀了吃肉可好?
如此一想,她仿似看到了一锅美美的鸡汤。
那双眸子亮的太过显眼,惹得尹安月直直朝她看去。
“好月,你在想什么呢?”
思路被打断,尹好月将视线对上她,缓缓吐出两个字,“吃肉!”
闻言,尹安月正砍柴的动作缓了缓,而后放下刀来,朝着她走了来。
与她同坐在了门槛上,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好月想吃肉了么?”
她这无疑问的是废话,可此时尹安月脸上柔情的模样,以及她手暖暖的揉着她的头发,带起好月心中几分涟漪。
“没有!”她低下头来,不让自己享受这一份陌生、却宠溺的抚摸。
她活了二十多年,向来独来独往惯了,这种叫‘亲情’陌生的关系,让她一时间难以适应。
似是没看出好月的疏离,安月伸出手抱了抱她,“好月若想吃肉,姐姐去给你抓鱼可好?”
鱼?!
这个字一入耳,尹好月脑中瞬间闪过糖醋鱼、红烧鱼、清蒸鱼的画面。
那一双眸子,又亮了起来。
瞧着那双大眸子里渗透出的光芒,尹安月会心的笑了笑,又宠溺的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呀!”
之后,尹安月将砍好的柴往灶房里码集好,便背了一个小背篓带着尹好月往南梨村外的河边走了去。
刘氏就在屋后的菜地里,倒也不必担心尹安邦没人照看。
村外这条河却是不近,两人走了约莫两刻钟这才到得河边。
道上的茅草还沾了露水,为让尹好月好走些,安月拿着一个棍子走在前头,将露水打落,再走在前头开路。
如此一路走来,她那裤腿与鞋袜自然是湿了个透的。
好月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一双眸子深了又深。
因下了雨的缘故,河水比之前要涨了不少,且又带了几分浑黄。
这样的情况,如何能摸鱼?
安月倒是没考虑如此多,只是站在河道上瞧了几眼,而后放下背篓来,脱掉鞋袜卷起裤腿,露出一对纤细的赤足来,便拿着背篓下了河里。
那河水之深,却是淹到了她的大腿深入。
幸好河水不算湍急,否则好月觉得就她那小身板,定然会被河水给冲走。
约莫走了几步远,安月又小心翼翼回过了身来,看向好月道,“你就乖乖在那儿坐会,别下河,姐姐给你抓鱼!”
好月瞧着她,木讷的点点头,“你、小心些!”
她真不认为,就安月那小身子,能抓到鱼。
而她的认知也是对的。
安月之前的确从未摸过鱼,更是没有下过河,只是在岸上曾经瞧着不少男娃子用背篓网鱼,便也想如此试试。
但到底是没经验之人,便算偶尔有鱼从她身边过身,待她将背篓罩下去时,哪儿还能见着鱼的影子?
是以,如此一通下来之后,不仅没网着鱼,更是将身上衣衫都打湿了个透。
尹好月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瞧着安月的动作,她几乎是不忍直视以及绝望的。
便在她准备起身亲自出马时,却见得远处竟是走来两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带头的人她倒是有些印象的,便是昨夜陈郎中去给了他家看病的虎子家。
虎子大名陈虎,年岁十五,身形壮硕且又有力,在南梨村可是出了名的孩子王。
而这陈虎,最爱的,便是调戏尹安月。
曾经不少次惹得尹安月哭了鼻子,不敢出门,见了他都要跑到三里之外。
因尹安月是背对着陈虎,是以并未瞧见他。
而陈虎却是瞧着了她的,当下脚步便迈的大了些,连走带跑的过了来。
“哟,好月妹妹,你们这是摸鱼呢!”
陈虎嘴里正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眉毛挤弄着,单手叉腰的模样,如何看如何觉得他便是一个典型的浪荡子。
特别是那一声‘好月妹妹’,叫的尹好月直想连连对她翻几个白眼。
听着岸上有声音,安月回身过来一看。
乍然见着河岸上多出来的几个人时,她心下大惊,手上的背篓险些落入河里被河水冲走,一双眸子充满了惊恐。
无怪她如此模样,若说尹安月在这村子最怕谁,那无疑是陈虎此人了。
再见陈虎此时正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站在好月身侧,当下再也顾不得许多,提着背篓从河里便哗哗走了上来。
白皙的大腿瞬间落入众人眼中。
在这年代,女子不可露肤,然则是不贞不洁。
是以在尹安月认知到自己失态时,忙是尖叫着将裤脚拉了下去,快速把小脚套入鞋里。
纵管她动作不慢,却到底还是叫这几个少年给瞧了去。
“哎哟,哎哟,尹安月要嫁不出去了哟,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不穿鞋库......”
“不要脸,羞羞羞,嫁不出去丑丑丑!”
一时间,那几个少年均都是嬉皮笑脸的模样。
他们越是如此,尹安月便越是心急。
可事实在前,她又无可否认无可辩驳,只是将头低了些,走去要拉尹好月的手,“好月,咱们回家!”
“谁让你回家了!”陈虎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挑弄着眉头,轻轻咬了咬嘴里的狗尾巴草,再将其散漫吐掉,“叫一声虎子哥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