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岳桑落候在栖云院外,等小厮进去传话。
章熙的院子,等闲人轻易进不得。
据说前两年,府上有心大的丫鬟,趁他喝醉摸进院子,才挨到床沿,没等近身,就被一掌拍飞,肋骨尽断。
章熙其人,最是不近女色,就连贴身服侍的,也都是小厮。
因此京中不乏章熙好男色的流言。
“大公子有请。”
一个模样颇是清秀的小厮请桑落进去。
桑落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心道若是章熙果真喜欢男人,她倒是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没错,她来栖云院的目的,只为攻略章熙。
穿过回廊,章熙正坐在小厅看书,对她的到来视而不见,
这人惯来如此,桑落也不多言。
将食盒内的东西一一摆在案上,弯腰时一身素衣勾勒出她袅娜的身段,连后颈都漂亮修长得恰到好处。
周身暗香浮动。
对上章熙寒潭般冰冷的目光,桑落柔柔一笑,用平日与弟弟沂儿说话的口吻,哄着章熙,企图展现自己的“母爱”。
“这茯苓饼好克化,提食欲,太夫人说你最近脾胃不调,快趁热尝尝。”
无奈章熙油盐不进。
他将书放下,矜贵清冷的眸子扫她一眼,满是嘲讽。
“又换花样了?”
“大公子?”
桑落睁着一双无辜大眼,几分不解。
等到触及他的目光,才恍然大悟一般,着急解释,“太夫人说海棠春坞的海棠开得好,清晨的露水拿来泡茶最是清甜,是以今晨我才会在那里。我不是......”
她急切辩白,目光清澈如泉,如林间的小鹿般清纯无害,里面全是他的倒影。
“这是今晨露水煮的青琥茶。”
桑落说着将一碗茶捧到他面前。
茶汤味清色正,盛在碧玉的碗中,分外诱人。然而更诱人的,是那双莹润透白,纤细修长的手。
章熙低眸敛去眼底晦涩,声音低沉。
“相爷的海棠春坞在东面,你去的,是我的玉兰堂。”
“大公子!”
桑落惊呼出声,摇头道:“我与弟弟自幼失怙,受族人逼迫,孤身来到京城,多亏太夫人厚爱,才能客居于此。能有一栖息之所,桑落已然感激不尽,今早走错方向,实乃意外,我绝无任何妄想。大公子尽可放心。”
她真心发誓,她对章熙绝对没有任何想法。
只不过阴差阳错进错了院子!
可章熙显然不这样想。
她的用心解释,落在章熙眼中,已全然变了味道。
桑落长得实在太美,勾着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半是清纯半是妩媚,带着江南水乡的韵调,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章熙突然感到几分燥热,就像今晨湖中一般。
这种感觉在他十九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火像是从心里窜出来,烧得他不得安生,不明所以。
偏偏她还在喋喋不休。
明明说着官话,尾音处却不自觉微微上挑,跟带了钩子似的。
勾得人心底发痒。
“够了!”
突然被喝住,桑落有些无措,不知自己哪里又惹到了这孔雀。
恰好这时有小厮进来侍茶,她只得先将话压下。
方才她特意在太夫人面前提起大公子没胃口的事,一是体现她对未来“继子”的关爱,最主要是引老太太差她送茯苓饼,好让她解决早上落水的误会。
可现在孔雀脸色这么差,倒像是更生气了。
桑落心中叹气,从前只听说章大公子不近女色,却不知他还有性情古怪这毛病。
章熙就像一匹野马,桀骜难驯,若要让他乖乖套鞍,她除了拿出看家本领外,看来还得靠一点运气。
没成想运气很快就来了——
奉茶的小厮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匕首,朝着上首的章熙刺去。
桑落只觉眼前寒芒一闪,便想也不想扑进章熙的怀里,用自己削薄的背挡住刺客。
救命之恩大于天。
章熙这狗男人再骄矜自傲,也得念着救命之情乖乖叫她一声娘。
虽是打定主意要豁出命去,可她心中仍怕得要死,紧紧抱着章熙,不敢睁眼。
直到耳边传来男子带着薄怒的声音。
“还不放手。”
桑落慢慢睁开眼,发现不知何时她从紧紧抱着章熙,变成挂在他身上。
小厮,就倒在不远处的地上。
她一时讷讷,更怕章熙嫌恶,忙从他怀里退出来。
“大公子,方才我着急,我,我是想救你。”她惶惶不安,奶白的肌肤上开出两朵红云,语无伦次地解释。
地面湿滑,全是混乱中被打翻的茶水。桑落说着话,一个站立不稳,又向前扑去——她正压在他一只胳膊上,额头贴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一时间,热气蒸腾。
章熙眸色深深,低头看她。
桑落破天荒有些难为情。
她发誓真是个意外。
她要演的是苦肉计,不是美人计。
章熙一个眼风扫过,一旁的侍卫将扮成小厮的刺客拖出去,那小厮一动不动,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桑落一边唾弃刺客水平太差,没让她美救英雄不说,倒显得她处心积虑。一边再次小心翼翼退后,腰肢却被一只大手拦住。
章熙大掌轻轻一送,桑落又跌回他怀里。
他本就是十分高大的男子,坐在那里,自有一番渊亭山立,两相对比,愈发显得她娇软合度。
“大公子?”桑落瞪大眼睛。
她身子有股清幽冷香,撩得人失控。章熙一手揽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一手抬高她下巴。
“你就那么想投怀送抱?”
桑落:我不是,我没有!
章熙慢慢俯下身,越靠越近。桑落想要后退,可身后的手臂坚硬如铁,她挣脱不得。
下一刻,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荐枕席,不知羞耻的女人,想要留在章府不被赶出去,就别让我再看见你。”
“滚。”
他放开她,眉眼冷冽,不带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