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病房内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舒知意是惊讶的,而迟瑾骁的眼神,却冰冷得让人心悸。
“舒**,你先去处理下衣服。”
舒知意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丢出了房间,病房门在她面前紧紧合上。
这一变故,就连温惜惜也瞪圆了眼睛。
旋即,迟瑾骁的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他手撑在轮椅两侧,铁色铁青:“谁允许你擅自改志愿?”
按照他的规划,最适合温惜惜的是京大国际部的商科专业。
温惜惜竟然一声不吭地换了学校,换了专业,谁准的?
见她不吭声,迟瑾骁捏起温惜惜的下巴,显出了点点暴戾:“说话!”
温惜惜心脏剧烈跳动,下巴也疼得厉害,但仍迎着他的视线:“我想清楚了,不喜欢,就换了。”
上辈子她追随着他的一切,他上京大,她就上京大国际部。
他双学位,她也有模有样地学,所有课程,无一缺席,科科全优,终于成功保研到他导师门下。
但是那又怎样,最后还不是化为一滩肉泥。
这一世,她只想离他们远远的,清大国际部法学专业刚好是她的最优选。
“改回来。”迟瑾骁控制不住加大力道,掐地温惜惜几乎无法出声了。
见温惜惜不妥协,迟瑾骁使劲一拽,她纤瘦的身子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甩到病床上,骨头生疼。
温惜惜强忍着,抬起头,“我不改。”
迟瑾骁心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眼底凝聚起一场腥风暴雨。
“是为了你那个男同学?”
他没忘记,露天花园那天追出来的男同学。
同样是男人,他看得清楚少年眼底的敌意、担忧和极力掩饰的喜欢。
那她呢?
迟瑾骁身上迸发出摄人的冰冷。
那夜要是他没及时出现,带走她,她是准备把用在自己身上的那套,用在那个男生身上?
脑中不可避免的,浮现出了前些天的那一幕。
女人长发散落,躺在他的床上,衣服半遮半露,皮肤白到刺眼,像是一团雪,勾引他的手段青涩拙劣……
迟瑾骁漆黑的眼底沉沉,声音低到咬牙切齿:“昨晚跳窗也是为了他?”
温惜惜咬唇颤了颤,素白的脸上透露着不容小觑的倔强:“和你有关系吗?”
迟瑾骁冷若寒铁,眸光眯紧:“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怎样,”温惜惜作势要推开他。
只可惜两人力量悬殊,抵抗不了,只能生生忍下,“就是为了他。”
她现在只想要快刀斩乱麻,和迟瑾骁彻底撇清关系!如果这样就能和他保持距离,那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迟瑾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以前很讨厌温惜惜总是跟在他身后,讨厌她骄纵野蛮却要在他面前故作乖巧讨好的模样。
如今,他更讨厌她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坚定,有害怕,却唯独没有躲闪和心虚。
刺眼得很!
迟瑾骁瞬间脸色铁青,愤怒地甩开她,“温惜惜,你还真是自甘**!”
羞辱的话语,像鞭子重重地抽在了温惜惜的脸上。
狼狈又难堪。
本就苍白的脸,一下子血色全无,她心里发苦,面上却带着笑,“你第一天知道吗?喜欢你的时候,我不就这样吗?”
轻飘飘一句话,把迟瑾骁气得怒火滔天,他黑眸陡然一狠,“我看你是找死!”
温惜惜抬眸,幽暗的小房间内,能看见迟瑾骁高大的身影,凶狠的面容,怒意和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
一室静谧,她好像又回到了那间永远也逃不出的牢笼……
不自觉得,她开始大口呼吸,就连手也跟着颤抖。
温惜惜被逼的往后缩去。
她还是怕了他,怕他的冷冽,怕他的无情。
上一世,他可以跟舒知意算计自己到那种地步,谁也不敢保证若如今激怒了他,会不会让她直接死在这里。
恐怖的记忆涌上心头,幸而,腿上的痛意让她回神。
她还有机会,她不能放弃。
她目光瞥见病房门上的玻璃外,有一抹偷偷摸摸的影子。
温惜惜拔高了声音大喊:“迟瑾骁,你疯了吗!我是**妹……”
她知道,舒知意就在病房外面。
舒知意向来谨慎多疑,怎么会放心让她和和迟瑾骁共处一室。
病房外的舒知意的确心急如焚。
谁人不知温惜惜喜欢迟瑾骁,二人又无血缘关系,万一真发生点什么,可怎么是好?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直接闯进去。
门内。
温惜惜越是叫哥哥,迟瑾骁便越是烦躁,面上的不悦和排斥几乎呼之欲出:“你是故意……”
剩下的话没说完,门被“砰”一声撞开。
舒知意笑容慌张而尴尬:“医生来查房了。”
她不不动声色隔开迟瑾骁与温惜惜之间的距离:“先让医生做检查吧。”
两人衣服整齐,没有一点凌乱,距离也不如她想象得近,舒知意暗自松了口气。
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入,迟瑾骁阴沉着脸,只好退去一边。
门外的风钻进病房,吹动着温惜惜的发丝。
她这才像只离水的鱼,大口喘着粗气,身后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湿。
好险……
这边,主治医师将她腿部放平,手上忙碌,蹙着眉问道:“你就是早上去六楼心理科的小姑娘?”
话音落下,温惜惜背脊一僵,即便没回头,也能感受到如芒刺背。
温惜惜比医生还疑惑:“六楼是心理科吗?我随便转了转,应该没有打搅到医生和其他病人吧?”
医生狐疑,还未开口,温惜惜指着腿:“医生,我伤口好疼。”
医生赶忙重新给她做检查,调整了她腿上的固定仪器。
迟瑾骁眉目英挺,虽蹙着眉,但视线却落在她的腿上。
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温惜惜暗自松了口气。
只不过腿上的伤口钻心的痛并非假话。
她皱眉,眼看着医生手中的动作,咬牙忍受着痛楚。
医生略带责备道:“怎么伤口又多了一块淤青?”
刚才明明都还好好的,恐怕是因为迟瑾骁将自己甩到床上时磕到了。
温惜惜稳不住侧目,看了一眼始作俑者。
迟瑾骁面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她收回目光,解释说:“抱歉医生,好像是我刚刚没有注意,不小心磕到了伤口了。”
医生将仪器调整好,忽然回头看向迟瑾骁,话锋一转斥责说:“伤患行动不便,你是伤患的家属,也不知道多看着点?”
病房静得好像能听见针掉落在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