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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光影暖帐,旖旎春宵。

萧婵衣衫凌乱,额间香汗淋漓。

她双手抵在男子白皙的胸膛上,媚眼情动。

一个陌生,她打算‘去父留子’俊美男人。

男人的双眼紧闭,依旧是她在路边捡到时昏睡模样,无比俊逸的脸上睫毛映在眼下的阴影长卷,高挺的鼻梁,粉薄的唇,仿佛有种圣洁。

他身量颀长,健硕却不魁梧。

萧婵看着看着,晃了神。

她亲吻他的唇畔。

萧婵好一会儿后,她用指尖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面若冠玉。”

浅笑两声后,她重重吐出一口气:“眉眼间与宋文霖有三份相似,真是个极好的人选。”

她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等了许久,萧婵才有力气从床榻上起身,一件件穿好自己的衣裳。

发丝黏腻的贴在她的脸颊,面色潮红,她转头看向床榻上没有任何苏醒迹象的男人。

萧婵想起救他那日,大夫说,他受伤很重,可能这辈子都无法醒来。

可谁知,在下人为他更换新衣时......

她顿时起了个离经叛道的念头——她要利用他报复宋文霖,报复宋家。

***

翌日,安远侯府。

宋文霖气势汹汹赶来姝影轩找萧婵。

还没进门,就听见他不耐烦的叫嚷着:“萧婵你为何同母亲说你不愿收下岁姐儿?她是我的骨血,你待她也该同待自己骨血一般。”

萧婵镇定自若,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侯爷怎的那般确定她就是侯府的血脉?她已有六岁,而侯爷与我成婚亦才四五年光景,这个孩子,是侯爷没有迎娶我之前生下的私生子吗?”

她流出几分讽刺:“可侯爷当日去我萧家提亲,信誓旦旦保证,此生唯我一人。莫说妾室,连通房都没有。侯爷还当着我的面发誓,说从未碰过女人。原来,一早便是欺骗。”

上一世,新婚当夜,宋文霖突然奉旨出征。

她留在府里,呕心沥血,为他一守就是五年。

五年间,她侍奉婆母,管理全府上下,吃遍了苦楚。

可得来的,却是他归府时带回来一位身怀六甲的娇媚外室和两人的生育的一个女儿。

宋文霖提出让她抚养他们的女儿宋时岁,她欣然应允,以为是他信任自己,才将孩子过继到自己膝下养着。

后来外室诞下长子,一举抬为平妻,与她地位不相上下,甚至仗着宋文霖的宠爱,处处压她一头,执掌了府内中馈。

她一气之下回到萧家,萧家却遭逢变故,一夜之间,尸骨堆成山。

满目猩红,她的父母皆被钉死在承重柱上,几十个往外冒着汩汩鲜血的窟窿,死不瞑目,连府中下人都未曾幸免,接皆遭了难。

萧婵受了沉重打击,哭得眼睛快瞎了,伤了身又伤了心,大病一场差点没命。

身为萧氏独女,萧婵也是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人,她必须撑起满目疮痍的萧家。

宋文霖与阮初荷两人觊觎她萧氏家产,日日一碗毒药喂养,设计陷害她至死。

她没有自己的孩子,由着一个仅仅唤过自己几声母亲的孩子,继承了她萧家的所有家产!

回忆往昔,萧婵只恨自己所托非人,不知不觉间指尖扣入掌心嫩肉中,浑身发寒,不住地轻微抖动着。

不就是孩子吗?她会有自己的孩子。

宋文霖心虚,他确实说过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只不过因为他认为自己即便失身也不会被查出来。

女子失身会落红,男子失身只要硬着一张嘴不承认便无从探究。

宋文霖当时没有功名在身,侯府又欠不少外债,他不得不那样说,来打动萧家,打动萧婵,让富户萧家来帮衬侯府一把,度过难关。

“阿婵,我并非有意欺瞒,我有自己的苦衷。你我既已成婚,合该夫妇一心。我的孩子便是你的孩子,岁姐儿也唤你一声母亲。”

萧婵懒得追问他到底有什么苦衷,终归他的苦衷一套又一套,不过是惜牺牲别人。

听了太多假话,她不会再相信他。

“唤我母亲?”

萧婵摩挲着玉戒,眉间淡淡:“侯爷倒也不关心我,希不希望有个孩子唤我母亲。”

她上辈子收养了那个孩子,宋时岁初来乍到时甜滋滋地喊自己母亲,装乖卖巧,也不耽误之后把她的真心踩在脚下践踏。

后来她倒台了,宋时岁朝她脸上吐口水,说她从头到尾都恨,恨她逼着自己学习看账本,管理铺子庄户,一身铜臭味!

宋文霖拧起眉头,神色不悦:“你入府五年无所出,母亲已经对你不满了。若你执意不容岁姐儿,待他日小荷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母亲便会更加厌恶你。届时,母亲逼着我将你休弃,扶小荷做正妻,你没想过这种可能吗?”

萧婵早有心理准备,听到他亲口说出这些话来,心里头依旧免不了咯噔一声。

只觉他虚伪至极,为了顾全自己那点稀薄的脸面,把宋老夫人搬出来说话。

口口声声说是婆母对她不满,实则他宋文霖才是导致一切不合的源头。

宋文霖远赴边疆的五年,她把侯府打点得井井有条,欠下的外债都还清,用嫁妆养着一家老小。

老夫人身子骨不好,她时常侍疾,衣不解带。

她对侯府的辛苦付出,他从来不念,却抓着一个“尚无所出”来压制她。

可她“尚无所出”,不是他大婚那日领兵出征,而后五年间未见一面,他归来后又顾念着阮初荷的感受,答应了不与她同房么?

未有肌肤之亲,她能凭空给宋文霖生出个孩子不成?

真是可笑至极。

“侯爷为了将小官家的庶女扶正,不惜出言威胁,让我下堂?且不论阮姑娘的身份担不担得起,我为侯府苦心经营,不辞辛劳,事事亲躬,孝顺婆母。”

她略一停顿继续道:“侯爷不念着我为你独守了五年空房,也该念着我为侯府付出的心血,给我一些薄面,免得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让萧婵下堂给那外室让位,莫要说萧家不肯,整个京城的唾沫星子都会淹死安远侯府。

宋文霖自是知道,他只敢口头威胁。

换做寻常家姑娘,一听夫婿要休弃她,早就吓破胆,提出什么条件都答应了。

可萧婵,压根不受他的控制,也不理会他的威胁,甚至搬出过往恩情把他架在仁义道德的高位上。

宋文霖捏紧了拳头,这才细细重新审视起眼前人。

她变了。

从前的她不会如此忤逆违抗自己,事事乖顺。

许是他此番没有做任何铺垫,贸然让她接受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人,没有顾及她的心情。

她才会......伤心欲绝,与他对抗。

宋文霖叹气:“阿婵,我知道你对我有情,见不得我身边出现别的女人。让你接受小荷和岁姐儿需要一定时间,我等你冷静下来再谈。”

萧婵听着只觉好笑,什么叫对他有情?

她抬手用巾帕压了压微翘起的嘴角:“侯爷承诺过我,不会纳妾。可如今阮姑娘带回个女儿,腹中怀着侯爷骨血。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侯爷也别想着给她多高的位分。若真想纳阮姑娘为妾室,那便让她从最低一等做起吧。”

妾室分为三等,贵妾,良妾和贱妾。

让阮初荷入府做个贱妾,已是她最大的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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