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林蔚雨心头酸涩不已。
从前她受点小伤,哪怕只是被猫挠了一爪子,他都会心疼得不行,把家里所有猫都送走。
如今为了让她亲眼目睹他和江雪韵的订婚现场,是一点也不顾全她的身体。
她也不想再解释了,强撑着不适起来换好衣服,匆忙赴宴。
为了赶时间,她也没怎么打扮,披散着头发,脸色暗沉,看起来很是憔悴。
一看见她这幅模样,顾宴年微微皱了眉,这才知道她是真的生病了。
可安慰的话在唇齿间辗转一番,又变成了斥责的意味。
“这么重要的场合,你作为顾家养女都不收拾一下就来了?是故意做给我看,想表达不满吗?”
林蔚雨实在没有力气说话,只能任他教训。
最后还是江雪韵出面说了几句好话,他这才挥了挥手放过她。
她呼出一口灼气,垂着头慢慢挪到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场订婚宴,将京北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了过来,现场热闹至极。
顾宴年牵着江雪韵向来宾们致意,替她挡了不少酒,还为她整理乱掉的额发,看向她的眼神温柔而宠溺,引得宾客们纷纷侧目。
“顾总和江**还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
“是啊,都说顾总冷面冷情,但在喜欢的人面前,这不也化成了绕指柔嘛。”
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窃窃私语,林蔚雨抿了抿唇,垂下眼眸。
几位富家千金正好过来端酒,一瞥见她,嘴角都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顾总都要结婚了,怎么某些人还是这么不知趣,死皮赖脸地赖在他身边啊?”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有这么个拖油瓶,顾总又怎么会到了而立之年才订婚呢?”
她们说这话时并不避讳,不远处的顾宴年也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瞟了林蔚雨一眼,而后侧过身揽住江雪韵的腰,“只要能和雪韵在一起,什么时候,都不晚。”
这句话一出来,又引起一片艳羡之声。
林蔚雨偏过头,看着衣香鬓影的人群,脑子里闪过很多回忆。
她十岁父母双亡被顾宴年领养,坊间传了不少流言。
曾几何时,也是在一场盛大的宴会上,有几位夫人当着她的面说了不少闲话暗自说她是寄生虫。
顾宴年知道后,为了给她出气,直接和这几家断绝来往,并扬言此生绝不合作。
那时候她以为,他会一直这样护着她。
直到她向他表明心意后,一切都变了,他开始拒她于千里之外。
而在和江雪韵在一起后,他更是视她为无物。
好在她马上就要离开了,他再也不用想尽办法躲着她了。
订婚仪式眼看就要开始,原定的礼仪**却迟迟未到场。
为了不耽误进程,顾宴年微微蹙眉,眼风一扫落在林蔚雨身上。
他同助理耳语了几句,几分钟后,助理捧着戒指走到了林蔚雨身边俯下身。
“**,顾总要您在等会儿的交换订婚戒指环节,将婚戒送上台。”
闻言,林蔚雨端着杯子的手颤了颤,浅碧色的茶水拂过杯壁泼在她的裙角上。
她下意识地看向顾宴年,却只看见了他躬身为江雪韵提裙子的侧影。
助理又把话重复了一遍,她才转过头,盯着那对戒指看了许久,伸手接了过来。
两枚十克拉的钻戒带着凉意,躺在热得快要烧起来的掌心中,极有存在感。
林蔚雨知道,他是故意选的她,好让她彻底绝了对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
而现在的她,也愿意如他所想。
所以等到司仪宣布交换订婚戒指时,纵然身上烧得没有一点力气,她还是撑着一口气站了起来,拖着虚浮的脚步上了台。
等走到两位主角身前,她累得轻喘着气,额头不住冒着虚汗,抖着手把那对婚戒呈于众人眼前。
顾宴年伸出一只手要拿走戒指,她却看见了无数幻影。
耳边的人声越飘越远,她的意识也渐渐抽离,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醒来闻到空气中浓烈的消毒水味时,林蔚雨知道自己进了医院。
她睁开眼,耳畔传来了管家长长的叹气声。
“**,您可算醒了。昨天您在台上昏倒后,先生觉得您是故意想破坏订婚宴,特别生气,您最近还是安心养病,不要去招惹他了。”
听着管家的殷殷劝诫,林蔚雨嘴角浮起一个苦涩的笑。
“忠伯,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不舒服……”
话音未落,虚掩的房门就被推开了。
顾宴年板着一张脸走进来,声音里满是冷意。
“你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你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坏我的好事,前天故意吹了一夜的冷风好让自己发烧,真是苦心孤诣。”
听着他这笃定而暗讽的语气,林蔚雨蓦地想起得知他要订婚那晚的事情。
她浑浑噩噩地离开了求婚现场,一个人在外游荡着,不知该去向何方。
那夜的风有多大,露有多重,她根本不记得。
她只记得夜色里摔得青青紫紫的腿,哭到肿胀快要睁不开的眼睛,和那颗慢慢凉下去,凝固成冰而后粉碎的心。
比起从前的种种忽视,他此时对她真心的践踏,更让林蔚雨心痛。
她再也忍不住,直直迎上他的目光,语气里满是自嘲。
“你是觉得我喜欢你,所以不管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刻意为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