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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梦舒道谢将他们送走,看着那盒色彩妍丽,还带着香味胭脂,不经意想起前世的事。

也是这阵子,京中闺女圈子开始时兴这种西域产的胭脂,但此物稀有,要弄到一盒,实在麻烦得很。

她入宫后也得了不少,还自行琢磨出了配方,让宫人调配出来,专供御用。

说起来,这可是一项极其暴利的生意啊。

宁容璋要谋反,定是缺钱的,而他的封地毗邻西域,那边有的材料,他封地也有!

若能说服他做生意帮他赚钱,他岂不是能早些举事?

纪梦舒眸子一按,转身回房,提笔疾书。

天色暗下,她才拿着一沓纸敲响宁容璋房门:“公子歇下了吗?可方便打扰片刻?”

宁容璋正在床上调息,脸色已好了许多,闻声忙躺下作一副虚弱模样:“小姐请进。”

纪梦舒推门入内,看他赤裸上身躺着,被子落下大半,露出挺括的胸膛,不觉脸热。

她若无其事别过头,帮他拉起被子:“公子若有不便,吩咐下人伺候就是,不必客气。”

温软的指尖不慎拂过宁容璋肌肤,让他呼吸都是一滞。

半晌他才回神,哑声谢她,问道:“小姐有事同在下说?”

“是有些事。”

纪梦舒斟酌着拿出那一沓配方,神色自然:“公子是做生意的,那名下可有水粉铺子?”

宁容璋一怔,这……似乎真没有。

但佳人开口,他便是没有也得有,果断道:“有,不过不在京城,在我家乡西疆。”

“那便太好了。”

纪梦舒佯装激动,似是不经意问:“那是长佑王殿下的封地吧?听说王爷贤明,封地十分富饶,景色也好,真想去瞧瞧。”

宁容璋的唇角不由得翘了起来:“小姐若想去,在下必当盛情接待,长佑王也的确是个不错的男子,现下也还未娶妻,咳……不过小姐问水粉铺子,是有什么想要的水粉胭脂么?”

纪梦舒暗道他脸皮厚,自夸得这样娴熟,却未戳破:“不,我只是有几个家传的胭脂方子,只是苦于没有材料,不过听说西疆盛产那些东西,想必公子应当能帮帮忙?”

宁容璋接过,指尖相触那一瞬,身子都有些僵硬。

他若无其事收回手,细看那些方子,眯了眯眼。

这些东西,西疆的确都有。

她喜欢,便给她弄就是了!

他毫不犹豫道:“在下这便修书命人弄来。”

“……”

这死脑筋,怎么不灵光呢?没嗅到其中有银子的味道?

“那便谢过公子了。”

她硬着头皮将话说得更直白:“公子先前说想送我一半万宝阁,我虽不敢收,却有个想法,公子能否命人将这些东西批量生产,在万宝阁及其分处售卖?我只要一成收益,别的都归公子。”

顿了顿,她又道:“说起来,西疆乃三国交界之处,若长佑王能开通商路,与他国贸易,想来会更加富饶吧?”

宁容璋攥着手中那些配方,眼神陡然变得幽深。

他的小姑娘……这是送了他一笔难以预估的财富!

宁容璋也不是一个真的痴儿。

相反,他极为聪明。

三岁识字、五岁作诗,年仅九岁就被国子监太师夸耀天佑大历、文曲星降世。

可惜就算如此,他在王府中日子也不好过。

先长佑王警告过他,不可露才,别驳掉当今延平帝的脸面。

一个父亲,竟把侄儿看得比亲生孩子还重要。

宁容璋只需看一眼这水粉方子,就知道其中商机无限。

这下,他也不会只是随随便便应和着纪梦舒说话,当即披上外衣、翻身下床。

宁容璋郑重其事回复:“在下多谢小姐。”

语毕,他又吹了声短哨,一只海东青从窗外飞入。

当着纪梦舒的面誊抄配方,写信通知手下去采买药材、制作胭脂。

“姑娘救了在下性命,在下当以礼相还。万宝阁的分成,应有小姐一份。”

“如今姑娘又给在下这份堪称精妙的水粉配方。行商之人讲究便是诚信往来。我知晓这水粉做出以后定会利多广销,所以万宝阁收益的五成分成,还望小姐一定收下。”

宁容璋的语气与之前相比更强硬了点,露出些许身为长佑王的霸气。

他看着纪梦舒的脸,特意道了句:“倘若姑娘再不收下,便是看不起在下了。”

话都让他说完了,纪梦舒不再反抗。

拒绝太多次也会招惹长佑王怀疑。

如今她也没暴露身份,对于长佑王来讲,她至多只是一位乡下小门户的小姐。

对于钱财,哪能不爱呢?

思此,纪梦舒轻叹一口气,装作期盼含羞的模样点头:“公子盛情难却,那本姑娘就笑纳了。”

“不过公子放心,我也不会白占你便宜。往后若是万宝阁经营出现任何问题,公子也能来找我商议。”

以纪梦舒对于未来脂粉市场的了解,她的配方换取万宝阁五成分成绝对不算多。

不过纪梦舒不缺钱,她要得是放长线钓长佑王这条大鱼。

顺着宁容璋的话说下去,是为了以后正大光明去见宁容璋的机会。

所以当纪梦舒见宁容璋点头:“自然,我这只海东青就留给姑娘了,往后姑娘有要事,能够随时联系在下。”

她欣慰不已。

不错,离推翻宁怀瑄那狗贼的皇位,又近了一步!

纪梦舒开心,宁容璋心情也格外好。

一半的万宝阁终于送出去了,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仅如此,纪梦舒作为新的掌柜,态度竟很积极,方才就约了宁容璋明日继续详谈生意。

想着明日还能与佳人会面,宁容璋也喜不自胜。

两个人都在这场谈话中得到了想要的,却又都未多想彼此的反常。

是夜。

二人进入梦乡之中,比往日觉得安恬。

翌日,天朗气清,纪梦舒在山庄院子里搭了个躺椅晒太阳。

宁容璋起床后出门就见到了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慵懒假寐的美人,他转身找了把竹伞来。

宁容璋持伞而立,走在纪梦舒身边遮挡阳光:“烈日炎热,莫被晒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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