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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求求你,救救我母亲吧!”

沈姜奋力挣开身后丫头婆子的束缚,十分狼狈地跪在地上,朝着前方的男人不停地磕头。

直到她的额头都磕出血了,为首的男人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沈姜的目光变得悲切,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通红的眼眶中砸了下来,她的心中一片凄凉。

她什么都不要,她只希望,谁能救救她的母亲!

如今她的母亲躺在病榻上,已然气若游丝了,她想去找大夫为母亲医治,却被嫡母千方百计的阻止,甚至将她以冒犯长辈为由关了起来。

什么高门大院?

这里,是一座吃人不吐渣子的宅子,她们只是想逼死母亲!

她原本想着,只要自己能出去,一定有办法能救母亲。

然而,等待她的却是母亲贴身丫鬟带来的噩耗。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必须行动起来。

今日趁着婆子来送饭之际,她一个发力猛地将送饭的婆子撞倒,随即以她平生最快的速度,挣脱后面追赶的下人,跑到了正堂。

如今正是晌午,沈北山下朝后,会在正堂歇息片刻,这将是她唯一的机会。

记忆中,她的这位父亲看向她的目光总是不耐的,甚至能称之为冷漠的。

不过他并不是一直如此,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还会搂着母亲看着自己笑,就连跟她说话都温柔极了。

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那时她年岁尚小,并不理解为什么往日温柔的父亲会露出憎恶的眼神看着她。

所以她的梦里总能梦到小院中父亲搂着母亲,笑着看着秋千上的她,温和地出声让她小心些别摔着。

后来,时间久了,她觉得那些从始至终都是梦罢了。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抱着一丝可笑的念头,或许他会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能救救母亲。

她的母亲是他的结发之妻啊!

即便他们之间早已感情破裂,可是这数十年的相伴总做不得假罢?

就算.....就算只有分毫,也好啊!

此刻的沈姜狼狈极了,身后有婆子粗鲁地拽着她,额头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落下去,落在衣衫上显得那样触目惊心。

即便如此,她的动作依旧没有停。

她没有办法,她只能卑微又无助地祈求。

即便父亲从来不喜她们,她内心深处还是可悲地认为父亲总归不会放着母亲的死活不管才是。

然而,当她抬起头对上男人那双漠然的目光,毫无感情,她的心瞬间凉了。

枕边人的死活,甚至无法在他的眼中掀起一丝波澜。

“有病就找大夫,求我作甚?

还有,沈姜该称她为姨娘,以后记住你的母亲是赵氏!

不是那上不得台面的商贾之女!!”

他的态度,仿佛即将死去的结发妻子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闻言,沈姜的眼睛如同充血了般,变得通红!

可笑至极!

这个府上,竟没有一个人想让她母亲活!

竟没有一个人记得赵氏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畜生!

她居然还天真的以为,这个自始至终都冷漠的父亲,会成为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却不想,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明明.....

明明是母亲散尽家财,在忠勇侯府最落魄的时候,支起了这偌大的门庭。

才不至于让忠勇侯府在这繁华的京城落败下去啊!

商贾之家出身的母亲,嫁入了侯府,外人嘲她一介商贾之女,凭何嫁给侯府嫡子的父亲,还是正妻,一众世家夫人笑她不自量力,讽她飞上枝头做凤凰。

可她们却不知,外表光鲜亮丽的忠勇侯府,内无能臣,外无忠仆,内里早已破败不堪。

若不是母亲上下打点,用无数金银细软重新堆砌起侯府的繁荣,怕是早就是一副空架子了。

她陪着侯府熬过了最难捱的时光。

可侯府的这些人却巴不得她死!

就连与她相伴十余载的夫君,也丝毫没有念及一丝旧情!

为何如此?

不该是如此啊!

就在电光火石间,一个荒谬至极的念头涌上心头!

她的母亲等同侯府的再造之人,可众人的眼神为何皆是不屑与厌恶?

因为母亲的存在,在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们,他们众人如今所享有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带来的,这让他们觉得面上无光,所以一见母亲便黑了脸色,便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他们认为母亲商贾出身玷污了侯府的门楣,所以理所应当地一边享受着,一边恩将仇报。

她的母亲是沈北山的结发之妻,可她却是忠勇侯府的长庶女,这一切只因沈北山得势之后贬妻为妾。

就因为母亲只是商贾之女,所以这一番也没有引起太多的非议,反而是顺理成章。

众人甚至认为理应如此,认为母亲德不配位。

多么可笑啊!

原来,连眼前的沈北山,也不想母亲活。

若不是他默许了府中腌臜的行径,又怎么连请个大夫进府都难如登天?

母亲又怎么会病入膏肓也无人医治?

沈姜的指甲紧紧陷入肉里,她最后一丝妄想彻底破灭了,站起身后抬手抹了一把脸。

只露出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之人。

沈北山只觉得被恶狼般的目光盯上,转头便对上沈姜的目光,心下一跳。

似乎从未在这个女儿的眼中看到如此令人心惊的神色,这让官载漂浮半载的沈北山怔愣了一瞬。

下一刻。

沈北山反应过来时,顿时沉了脸色,刚想出声训斥。

然而沈姜却头也不回,扯着带血的裙摆就往外跑去,没有片刻停留。

趁着下人们愣神之际,她已经跑出了前厅,直直地朝着府门处冲了过去。

她的想法很简单,她要冲出去!

将事情闹大,闹到人尽皆知!

沈姜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她要扯下侯府的遮羞布,她要让众人都看清如豺狼一般的忠勇侯府!

纵使她背弃家族会被众人戳脊梁骨。

她也要将侯府拉下水,她要让道貌岸然的沈北山背上谋杀发妻的恶名,让这些虚伪的侯府之人,如同见光的老鼠一般,落在众人众目睽睽的审视之下。

只要,能救母亲,她什么都不怕!

只要能让母亲活着,让他们不敢再朝着母亲动手!

否则,他们就是不仁不义之辈,忘恩负义、踩着恩人脊骨上位之人,合该被全朝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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