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一男子悄悄到来，随安恭敬上前行礼躬身道：“我家郎君已在书房等候大人多时。”

房门被悄悄敲响：“郎君，御史大人来了。”

“进。”

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来人正是监察御史名：左立。

监察御史的职位：监察官员以及各级官府的廉政。

（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

来之前他们接了皇上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上谕

......

查宿州私盐...国库空虚...官员不当...深负朕望。

现特派监察御史左立会同中书舍人贺守礼，前往宿州，彻查私盐之事，务必将真相查明，严惩不法之徒，以儆效尤。

只见男子年约四十左右，少许白发，面有愁意，一身蝙蝠宽袍。

“贺舍人。”

“左御史。”

两人双双做礼。

“请上座。”

左御史看着摆好的茶水，道：“看来是早知道今夜我会来啊。”

贺守礼轻轻笑了笑：“碰巧猜到。”

左立却知道这位贺舍人是心有玲珑，难怪得圣人欢喜，摇了摇头叹道“你知我来意，可有解？”

左立比贺守礼先来的宿州，自从来了宿州调查此事，一直无所进展，心甚是焦虑。

“你我都知道，这活儿是得罪人的活！没有人愿意接。”

“监院一听我要查，直接把那些陈年账本全翻出来了，我跟几位得力，算盘算的都抛光了，也找不出问题来！”

“意料之中。”贺守礼轻轻抿了抿茶。

“是啊，意料之中。”左立叹了一声。

“贺大人，您说圣人是何意啊，那么久了才叫我俩过来查，天下事应该都瞒不过天子的眼啊？”

贺守礼转了转佛珠，回道：“您也说了，他知道，就看那位究竟要干什么了，而那些人又会怎么做了。”毕竟不是一定要非黑即白的，只是苦了夹在中间的平民百姓。

“贪官不是一日形成的。”

朝廷为什么那么看重盐，禁止走私？

是因为盐占据了整个朝代税务的大头。

近三十年来，倭寇为患，海运不通。

四川苗民叛乱，犯湖广界

.....东南沿海地区战事不断

处处要钱，处处又没钱。

这大朝，这大朝，哎...贺守礼并没有继续想下去。

“我略微愚笨，还是不懂！”左立虚心请教。

回过神来，贺守礼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这句话，而是说起了他今天的宴会，里面又都有那几个县的县令，隶属于哪位。

沉默许久，左立才意会过来：“您是说槽里无食猪拱猪，分脏不均狗咬狗，利益面前人坑人。”

贺守礼早从今日的酒局看出他们看似上下一条心，实则各怀鬼胎，自己的小心思却不小，有心思就好，就怕他没心思。

一个个小小的县令哪里来那么大的胆子？

“且等着吧，牙齿跟舌头都有打架的时候。”贺守礼淡定的说道，圣人早知道私盐案中，**，但是他想要的是破案吗？

不，比起那些，圣人更希望抓住那些大臣的把柄，来权衡势力。

听了贺舍人这番话，左立也稍微安了点心。

在书房里又叙了许久，趁着夜色掩护又匆匆离开了。

一连几日，贺守礼都没有出过贺府。

清晨就在院子里练拳，没有想到他一个文员居然会拳法。

但是细细一想其实贺守礼会武，也是正常的，世家子弟，君子六艺，熟读四书五经，同时更是关注家族子弟的身体。

这套拳法主张“少而精”，讲究“打练兼顾，体用合一”。

周围的丫鬟听到郎君武得拳拳生风，额头微微冒汗的样子，眼睛跟狼一样。

柳酥儿同样也是眼冒星光，她想学，迫切想学，这个时代处处是危机，没有武艺傍身她走不远的。

而且她觉得自己身体的力气就是个迷，有时候又很有力气，有时候感觉不到一样。

贺守礼练习完拳后，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个角落站着的人儿。他不是不知道丫鬟们在偷看他，但是有个人的眼睛不同，那个人的眼睛看得是招式。

呵，想学？贺守礼心中微动。

半个时辰后。

见到主子练完功了，随安递上干净的毛巾。“郎君，今日比平时多练了半个时辰呀！”

贺守礼接过毛巾，随意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个人的眼神，让他意识到，今天倒是有点不像他自己了。

略微有些不自在，只能先行回房了。

随安也知道主子的习惯，立马吩咐丫鬟们去提水、准备热水、擦水毛巾等。

这活儿谁干，当然是二等丫鬟，幽莲，晴儿，兰萍跟柳酥儿。

柳酥儿咬着牙，双手紧紧地抓着那个装满热水的木桶：“......”呜呜呜，幸好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大了，不然根本提不动这木桶。

木桶本身就已经沉甸甸的，更不用说里面还装满了热水，更重。

这贺少爷来几天，她就提了几天的洗澡水，嘴里优美的中国话又要飙出来了！！！

而帮主子洗澡的活儿，一般都要一等丫鬟才能干，或者主子点谁来。

大户人家都会有安排一种通房丫鬟伺候，有时候洗个澡甚至几个时辰。

洗好了可上位，遇到不好的主子，不愿意伺候的，有傲骨的，后面的日子就大把的苦头。

不过，这贺少爷却有着自己的规矩，准备好热水随安就打发丫鬟们出去候着了。

因为贺郎君不喜欢他们伺候洗澡，就连随安伺候他穿衣都是微微皱眉的，也许是轻微洁癖吧。

听这里面的动静，柳酥儿脑海里不断回想贺守礼练的那些拳法的招式，真的很简洁明了，她决定每天洗澡的时候都偷偷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