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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福眼睁睁地看着一向喜洁的世子换上血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黑衣人暗暗翻了个白眼鄙视安福,而后正色道:“主子遭遇刺客,若非被人搭救,如何名正言顺归京?”

刺客都被灭口了,主子习武之事却不可暴露,否则暗处黑手警惕起来,又要无端生出许多风波。

“走吧。”

谢曜没有把心底的焦急表现出半分,淡声道。

他眉眼修长疏朗,眼中的神采宛如润玉上莹白的光泽,温润通透,如水中泠月。

哪怕一身血污却不显狼狈,举手投足之间带了几分慵懒之感,气势逼人。

安福自知世子的决定无更改的可能,仍旧冒死进言道:“您糊涂啊,大不了等上一晚,就可省去很多麻烦,若真被姜家盯上,那……”

“主子都愿意,你废话什么?”

跟在世子身边多年,黑衣人看得真切,主子在原地枯坐一个时辰,似乎就在等人。

而且姜**,正是主子要等之人。

所以到底谁算计算,还不一定呢!

“那……”

安福恼羞成怒,正要吵上几句,他张了张嘴愣是发不出声音,顿时哭丧着一张脸,世子为怕他说实话,到底做了什么?

“走。”

时机刚刚好,刚刚还一派闲适的谢曜,已经换了面孔,他靠在小厮安福身侧出了山洞,又在杂草中滚了一圈。

“**,谢世子在那边!”

草丛后有动静,姜大警惕地握着匕首上前,见是谢曜主仆,赶忙大声提醒。

安福动了动下巴,发觉自己又能说话了,配合求救道:“壮士,救救我家世子!”

迎面那车夫是姜家的姜大,化成灰安福都认得。

“谢世子,您感觉怎么样?”

姜晚禾帮不上大忙,想了想还是没下马车,只是撩开车帘有礼地问候一句。

“无……无妨。”

谢曜脸色苍白如纸,双唇微张,蜷缩成一团似在瑟瑟发抖。

阴冷的凉风吹过,他蠕动干裂的唇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声,嗓子里滚动着含糊不清的嘶哑,显然受到不小的惊吓。

几年未见,姜晚禾只留给他一个晃动的影子,谢曜心中暗自不满。

原本姜晚禾下马车,他可以靠在她身上,到底是差了一步。

找人的镖师归来,众人商议打算再次启程赶路。

“谢世子,您放心,此行我带了镖队,会护送您回京。”

京城贵女人人争抢的肥肉就在眼前,姜晚禾只觉得太腻,根本没有沾边的意思。

“多谢姜**!”

安福见状心中欢喜,道谢诚恳了几分。

姜晚禾抿唇点了点头,心里不屑,谢不谢的有何意义,还不如来点实在的。

虽是无心,到底救了谢曜,谢家应该不会那么小气,谢礼厚重一些才是。

姜大却不肯轻易放过,他转了转眼睛,拍着胸口豪爽地出言:“谢世子遇险,被我家**碰见了,这就是天大的缘分啊!”

自家**的草包名声响亮,已经成为老爷和夫人的心病。

府中倒是不缺提亲的人,大多是世家的纨绔子,要么是书香门第不学无术只知道去花楼里找乐子的臭虫,并非良配。

姜大之所以答应管闲事,也是起了心思。

安福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刚还庆幸姜**有自知之明,结果车夫就硬凑,原来是为欲擒故纵,**!

等主仆二人上了马车,白芷用手扯了扯面颊,察觉到疼痛这才呲牙道:“**,您救了第谢世子!”

京城第一公子,无数高门贵女心中的白月光!

只可惜谢曜无心亲事,始终形单影只,害的贵女们芳心破碎,不得不另嫁他人。

“白芷,姜大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机缘。”

此机缘非彼机缘,姜晚禾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

她本就生得美,海藻一般的长发披散着,在昏黄的油灯下更是肤若凝脂,明艳的五官精致脱俗,眼角的泪痣又添了几分娇媚。

“**,据奴婢所知,谢世子此番回京是被皇上委以重任,他已经过了及冠之年,却洁身自好,身边只有小厮,没有小妾通房,若您真能嫁入谢家……”

白芷一脸神往,只有这般出众的男子才配得上她家**!

姜晚禾捏了捏白芷的圆脸,摇头失笑:“你想什么呢?如谢世子这般已经过了及冠之年的男子,身边没有通房小妾,也并不流连花丛,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是有些。”

白芷仔细想了下,“许是谢家家风甚严吧!”

“不,可能他根本就不喜欢女子。”

姜晚禾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表情,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谢家祖籍在江南,江南那些书生以白为美,有些书生为了显白涂抹脂粉,断袖之癖也不算多惊世骇俗了。

白芷瞪大眼睛,仿佛窥破了不得的隐秘,惊道:“怎么可能?”

姜晚禾勾唇,片刻后只简单回了几个字:“安宁郡主。”

安宁郡主是个大美人,并且心系谢曜,苦等多年未果,最后在十九岁不得不出嫁,新郎官还是谢曜的堂兄谢晖。

京城里流言凶猛,都说安宁郡主疯魔了,得不到谢曜,索性就嫁给与谢曜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堂兄当替代品。

“**,还是您更聪明,奴婢看那安福似乎很怕您与谢世子接触,保不齐有点事。”

白芷细品下,得出结论。

后方的马车上,谢曜正在喝茶,突然一口茶喷出,刚好精准无误地喷到安福脸上。

“世子,您……”

安福抹了一把脸,委屈的不行,又迅速调整好心态问道,“您不会真受到惊吓了吧?”

那些刺客,除了有暗卫抵挡,剩下多一半都是他家世子凭借一己之力一刀封喉的,按理说不应该啊。

“与姜家马车归京,您后悔了?”

安福琢磨下恍然大悟,很积极地出主意道,“小的看了,咱们这辆马车没有姜家的标记,进城后您不要露脸,咱们与姜家分开……”

这种事,为降低影响,得知的人越少越好。

就算姜家那边大嘴巴到处说,旁人也不信。

“咳咳。”

谢曜面色变了变,用帕子点了点嘴角。

习武之人耳力极好,前面马车中的对话他听了个清楚,姜家那小丫头,从小就是个爱哭鼻子的,这么多年二人未见,竟与丫鬟诋毁他。

如他身边未有通房,不去花楼洁身自好之人,反而被污蔑成断袖的异类?

谢曜看了一眼身边不断献殷勤的安福,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他的眼光,真有这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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