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着站在面前，不知想起何事的男子，叶楚襄的思绪，忽而回到了三年前。

那也是个桃花微雨的时节。

她站在院落中央，一瞬不瞬望着这个即将与自己厮守一生的男人。

在进入侯府之前，她早就做好了各种设想。

纵然有万般不情愿，也仍是弃了骨子里的骄傲，坦然迎接不由自己决定的命运。

她不同于那些世族小姐，自幼就要学习礼教规矩，父亲对她向来纵容，知她不喜束缚，也就从未对她施加过多要求。

她的童年，只有无忧无虑，自在逍遥。

乍然要她嫁人，她一时间，竟是有些惶恐。

好在对于自己这个夫君，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出身于商贾世家的她，自小跟着父亲操持生意，故而对银钱之事比较感兴趣，嫁入侯府后，她也顺利拿到了执掌中馈的权力。

在刚嫁进来的那一年里，她是真心想要和谢迟共度余生的。

只可惜，美好的事物永远都只能停留在表面，不得深究，不能深挖，一旦看到了本质，就会大失所望。

“你......”到嘴的话在喉间滚了一圈，谢迟终是说道：“我在南阳的这半年，苏知县助我良多，我欠清漪一个人情，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这正妻之位。你......可能明白？”

她抿着唇，明明是这样扎心的话，她却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夫君的本意，到底是偿还人情，还是色令智昏，迫不及待要让那苏清漪，变成你名正言顺的女人？”

“叶楚襄！”也许是被戳到了内心深处不可示人的隐秘私心，谢迟恼羞成怒。

“夫君想怎样便怎样吧，左右你已做出决定，也就不必再征求我的意见。”

刚升起的那么一丁点柔情，顿时分崩离析，谢迟道：“既如此，那你就准备准备，尽快搬出秋棠苑。”

这便是再无转圜了。

她后撤一步，不卑不亢，对着谢迟蹲身行了一礼：“是，一切但凭夫君做主，妾身这就回去准备，尽快为苏姑娘腾出地方。”

这话换了旁人说，多少还有些赌气的意思，但从叶楚襄口中说出，却是实实在在，真的打算这般去做。

谢迟一阵无名火起。

她就不能服个软？但凡能像清漪那般，哭着对自己说些好话，他或许也会回心转意。

但也只是或许。

他早就受够了这种日子，和一个根本没有感情的女人一起生活，迟早会被逼疯。

这样也好，虽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总算还有自知之明。

大不了等她把主母位置让出来后，自己多去她那里走动走动，把这三年的冷落都弥补回来。

“倒也不着急。”终究心里还是有几分愧欠的，他尽量平心静气：“这事我还要禀报老太太，待她那边松口，再迎娶清漪进门。”

叶楚襄挑了挑细弯的眉梢，只怕他不着急，有人着急。

若是只纳苏清漪做妾，老夫人那边是断然不会阻拦的，但若是做当家主母，老夫人未必会同意。

当然，这就跟她无关了。

谢迟若当真是爱惨了苏清漪，那便和老夫人争执吵闹去吧。

现在的她，对府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已经全都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