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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是她太坏了,早上故意不送我去私塾,我才答应跟你玩捉迷藏,不让娘亲找到。

「你若能做我娘亲就好了,请我吃蜜饯和糖饼,送我最新的木偶玩具,还和爹爹陪我去看灯会。

「我娘胆小,连茶楼听书都不敢去,她连你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我心如死灰。

很难形容,听见亲生儿子在他爹念念不忘的女人面前,贬损我这个母亲是什么心情。

愤怒、悲哀、羞恼?

抑或都有。

我猛然坐起。

吓得病房里三人一跳。

我脸色苍白,刚要开口,张瑶就委屈得红了眼。

「阿玉,我只是心疼子涵年纪小小要上私塾,想带他去玩耍顺便教些诗词,没想到你会出事。」

她说得伤心,脸上却毫无愧色。

明显在做戏。

父子俩顺着我冷冽的目光,抢着护在一个外人面前。

林牧舟目光柔和地看着张瑶,轻描淡写地说:

「你只是好意,无需自责。大夫也说了阿玉无大碍,道声歉便是。」

林子涵去牵她的手:

「瑶姨,你没错,错的是娘亲。

「要是娘亲学问像你一样好,就不用逼我四岁背书,我也不会为了逃课跟你出去。」

看着眼前小小人儿,我的心底忽然一片冰凉。

我在孤儿院长大,未曾享受过良好的教育。

林子涵出生,我们家境渐渐殷实,自然想给他最好的。

读书、习字、骑马、习武......

有林牧舟提的,也有林子涵主动要学的,我负责操持和陪伴。

他上了多少课,我就在一旁听了多少,查漏补缺,课后温习巩固。

耗尽所有时间和精力。

到头来,林子涵轻易地被张瑶一首诗词折服。

不惜将付出最多的母亲,踩在脚下。

我的语气带了怒意:

「林子涵,只给你一次机会,过来给我道歉!」

「我不要。」

他笃定有人撑腰,做个鬼脸跑了出去。

「阿玉,与孩子也天天计较,你越发小气了。」

还敢在我摔杯子,摔完便跑了出去。

林牧舟快步跟出,张瑶抿唇笑着离开。

哀莫大于心死。

我在病榻养伤,不似往日提醒林子涵少吃糖果;也没叮嘱林牧舟,准时送儿子上学和去习武。

父子俩如同脱缰的野马。

来探望的次数屈指可数,一天到晚杳无音讯。

6.

夫子们寻我说子涵今日缺席未来学堂,我将林牧舟的传信玉佩编号告知。

儿非我一人所出。

他若要带孩儿放纵,便自个儿去解释。

我细细品味着张瑶的画像。

她分享有人陪伴的欢愉时光,游览名胜酒楼,在秀丽山水间留影。

画中不经意露出的一角,是林牧舟的衣袖和靴子。

夜半无人私语时,我躺在病榻上。

一遍遍压抑住怒火中烧的心绪,才未扯下头上缠绕的纱布,冲去质问。

我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是否张瑶的女主光环太过耀眼,才让曾经为我连性命都不顾的夫君受到蛊惑?

我仔细回想着一切。

终于在记忆深处寻到蛛丝马迹。

不知从何时起,林子涵学着他爹的语气挑剔。

嫌弃我絮絮叨叨的叮嘱。

厌烦我喋喋不休的提醒。

看不上我素面朝天,只知穿宽松的粗布衣裳接送他上学。

在他们眼中,远游归来的张瑶光彩照人,能用雅致的诗词谈论艺术,在风景绝佳的酒楼品尝珍馐。

不似我,沦为再平凡不过的寻常妇人,只知重复一道道营养均衡,却味寡如水的三餐。

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心头发酵。

我抬头望天。

皓月被乌云遮蔽,浓重的黑暗袭来。

恰如此刻的处境。

出院那日,我回到府中,屋内空空荡荡。

与林牧舟相识十载,相爱七年,他不可能不知今日是我的生辰。

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换上搁置许久的华服,略施粉黛出门。

来到城中新开的画廊。

张瑶俨然女主人,招待来往的贵客。

皆是林牧舟的朝中同僚、甚至有至交好友。

看在林牧舟的面上,不少人买了画。

张瑶欣喜地挽着林牧舟的臂膀,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

有人问道:

「这位想必是林夫人吧?气度容貌皆是上乘。」

这些年,为了照料林子涵,我甚少在人前露面。

林牧舟觉得我变成黄脸婆,参加宴席也不带我。

此刻,他神色略显不自在,却未否认。

张瑶深情地望着林牧舟:

「牧舟甚是赏识我的眼光,昔日在京城请名师指点,不惜重金让我观览天下至美的术艺。

「开这画坊是我的心愿,他选在今日开肆,赠我最好的生辰礼物。」

「二位真是琴瑟和鸣啊。」

张瑶笑得肆意:

「诸位若是喜欢,日后常来。」

蹊跷。

我的生辰竟与张瑶是同一天。

突然,她尖叫一声,摆出逐客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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