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态:连载中 时间:2024-07-21 12:27:50
渡厄宗,刑堂暗室。
刑堂堂主范息打量着挂在刑架上鲜血淋淋、奄奄一息的女子,皱着眉头问:“她还是不肯说吗?”
“是的,堂主,徐师姐五感失了四感,不知疼痛,用刑怕是无用的。”着渡厄宗普通弟子服的刑堂弟子有些不忍,道,“况且……徐师姐不曾犯错,如此用刑恐怕师姐心中也有怨,不如先饶恕师姐,再好言相劝……”
“确实。”范息点点头,手中折扇抬起徐澄宁的下巴。
这是一张美丽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她垂着眸子,苍白嘴唇微抿,似乎不屑于看这人间。
“听不见、闻不到、说不出……就一双眼睛还看得见,光是用刑是无用。”
弟子微愣。
“这么怜香惜玉?”范息话锋一转,冷笑,“余长老把人交给我们刑堂,你们却一个字都没问出来。”
“那就找两个凡夫俗子来伺候你师姐吧。”
弟子愕然:“堂主,徐师姐乃是同门……”虽然在刑堂他已经见过了比此更甚的百般恐怖手段,但都是用在魔修和敌人身上。可徐师姐入门百年,即使不近人情、与人疏远,却何至于因不愿交出自己的秘宝,而遭受如此对待?
“要是你有兴趣,也可以自己上。”范息冷冷瞥他一眼,“和你谢师兄睡同一个女人,也挺有面子的。”
弟子脸色一红,心下微动,徐师姐乃是容泽仙尊第三徒,境界还在元婴未曾跌落时,和谢师兄一样,高不可攀,远不是他一个刑堂普通弟子能够接触的。
可如今徐师姐坠入尘埃……
“给我睁眼。”范息拍拍徐澄宁的脸,“徐师侄,我知道你会读唇语。”
徐澄宁终于抬起了眼睫,静静看着他。
“我再说一遍吧。”看着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清冷眼眸,范息竟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心虚,“只要你愿意交出余长老要的东西,余长老将亲自做主,收你为徒,并许你嫁给谢师侄。你知道,你谢师兄是下一任宗主的人选,你就是未来的宗主夫人。”
“现在你走火入魔,修为已经跌至筑基,以你的资质,道途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独据秘宝又有什么用呢?不如献给宗门,让宗门赐给更有天资的人,换个余长老亲传弟子、未来宗主夫人当当。”
范息还在想要怎样让徐澄宁回答,要不要把她放下来给她一支笔,一道冷淡而笃定的女音就在他耳边响起:“不是余长老,是师祖吧。”
范息乍然一惊,抬手就掐住了那刑堂弟子的脖子,弟子挣扎不解道:“咳、咳,堂主……弟子……何处……”
范息这才发现弟子并没听见这一句话,徐澄宁只是对他传音了。
徐澄宁叹息道:“范堂主何必牵连无辜弟子。”
范息意识到了徐澄宁只对他传音的目的,竟是不愿牵连这个弟子,使其被灭口。
他放开手中掐着的弟子,古怪地笑了一下,道:“你倒是好心,自身难保还在这里做好人。”
弟子委顿在地,摸着脖子,大口呼吸着。
范息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徐澄宁没有回答,只是道:“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
“是余长老,还是师祖,有什么区别吗?”范息不知徐澄宁为何突然来此一句,他指着地上的弟子道,“这样吧,你要是不说,我就杀了他,如何?”
方才濒死的感受似乎还留在脖子上,弟子惊恐地摇了摇头,看向范息:“堂主……”
范息玩味笑道:“让你师姐救你啊……”
弟子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帮徐澄宁说了两句话,怎么就受了这无妄之灾,他哀求地看向徐澄宁:“徐师姐……”
徐澄宁却再度垂下了眼眸。
“哦……她竟然不愿意救你。”范息敲了敲手中的扇子,恶劣道,“那现在我让你上了她,你应该没有心理负担了吧?”
范息踢了弟子一脚,道:“还不快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就意动了,装什么道貌岸然。”
弟子看了看清冷绝尘、神色漠然的徐澄宁,心中也有几分怨气,他咬了咬牙,爬起来,道:“师姐,你不要怪我……”
范息挥扇切断刑架的锁链,徐澄宁跌落在地,那弟子一狠心,伸手去撕她的衣服,露出了漂亮的锁骨。
范息欣赏着画面,啧啧赞叹:“资质不怎么样,姿色倒还可以,看你把这些小弟子勾得神魂颠倒的。”
徐澄宁拂袖,弟子被击出,摔落在一旁。
“境界跌到筑基,竟然还有余力反抗,不愧是容泽的弟子。”范息抬扇,刑具里两枚骨钉飞起,瞬间将徐澄宁穿肩而过,将她钉在了地上。
那弟子被徐澄宁击飞,虽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但心中被打出几分火气来,他起身,再度靠近徐澄宁。
徐澄宁唇角溢出血,她右手两指竖起,掐出诀来,试图再次逼退这弟子。
“让你交出秘宝而已,何必搞成这样。”范息摇着头,十枚骨钉再度飞起,将她的十根手指全部钉在了地上,他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反正你也感觉不到痛,就这么钉着应该没事吧。”
“和聋子哑巴说话真没意思。”范息对弟子抬抬下巴,“赶紧的。我就不信你师姐还一个字不说。”
徐澄宁闭上眼,心下叹息,第四次了。
可惜没想到第四次却落得这般下场,更甚于以往任何一次。
半月前,是师祖的死劫之期,她以身为献,逆转时间,更改天机,破了师祖陨落的死劫。
而师祖以大推衍术闻名修真界,又是半步飞升之境,死劫破除之时,必然窥得了天机、推衍出了因果,自然知道是自己救了他。
可惜,师祖知道了,在意的却不是她这一缕尘埃又聋又哑的困顿。
所以她在四感尽失的寂静孤独中,等到的,不是师祖的酬谢,而是宗门的威逼利诱,以及威逼利诱无果后的牢狱之灾和酷刑逼问。
她五感失了四感,境界跌落四重,是逆转时间、悖逆天命的代价,但是她还剩下一双眼,意味着还有一次机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修仙,是与天争命。而自己以身为献,连师祖如此境界的死劫都可挡下,师祖又如何不想夺取这最后一次机会呢。
不过,纵使师祖的大推衍术如何出神入化,也无法窥得这时间的秘密。
也不会知道,每一次重来,虽然意味着每一次失去,但于她而言,也不是全然无用的。
那弟子的手已然伸到徐澄宁的胸前,但此时暗室的门却被骤然推开,让幽暗的室内照进了一丝光亮。
来人声音清冷,不急不徐道:“范堂主,恕师侄叨扰,师祖急召徐师妹。”
是他!弟子闻声瞬间霎时惊出一身冷汗,立刻急退两步。
“慌什么?”这弟子反反复复、犹犹豫豫,已然令范息不悦,但他却反而笑道,“余长老已经吩咐了徐澄宁任由刑堂处置,你在你谢师兄面前上了他师妹,岂不是更得趣?”
说着,对来人挑了挑眉。
此人便是容泽仙尊首徒谢清峥,天之骄子,惊才绝艳,为人孤高自傲、冷冽如霜,不满二百之龄便是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未来宗主的人选。
当年仙尊收了三徒,谢清峥为首徒,徐澄宁行三,那时两人皆如云中皎月,真是一对璧人。
可惜此人天资太甚,后来远不是徐澄宁这等资质平庸之辈能及,徐澄宁在境界跌落、失去四感之前,就已经跟不上谢清峥的脚步了。
范息道:“谢师侄,本堂主已经快要问出余长老交代之事,现在就这么让你将人带走,岂不是功亏一篑?”
谢清峥只是看了一眼地上衣衫凌乱、鲜血淋漓的徐澄宁,看得出她方才受到了何种欺辱。
他的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平静地说:“宗门如今受魔军之乱,师祖虽已出关,却需要借徐师妹一用退敌。”
“师祖竟出关了?!魔界竟逼迫宗门至此?”此等神仙打架,需要借一个筑基退敌,听来荒唐,但范息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是需徐师侄所藏秘宝?”他处事风格虽然恶劣,却也分得清大是大非。
他便抬扇拔掉徐澄宁身上的骨钉,对她道:“宗门救你性命,是救命之恩;仙尊收你为徒,是教养之恩。如今大敌当前,宗门弟子皆舍身御敌,希望你感念宗门恩德,不要再藏私了。”
不过徐澄宁却没有兴趣“看”他们在说什么,连谢清峥的到来都没能令她抬眼。
“那么范堂主,我便将人带走了。”谢清峥将她扶起来,将回灵丹喂入她的口中,她身体里的灵气渐渐充裕,身上的皮外伤开始愈合。
将徐澄宁扶到一间空屋子,谢清峥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套干净衣裙,为徐澄宁施了个净尘诀,消除了她身上的血污,道:“阿宁,换上吧。”
谢清峥转身把屋子留给徐澄宁,徐澄宁如言换上这袭青色的衣裙,身上的皮外伤虽然愈合了,但受刑这么多日,身体已经虚弱不堪。
徐澄宁起身推开门,脚步虚浮差点摔倒。
谢清峥一把扶住她,又给她喂了一颗回灵丹,蹙着眉头,想为她束起散乱的长发,道:“你为何不向我求助?”
“不必了。”徐澄宁干脆地拂开谢清峥的手,随手用簪子将长发挽起,清冽沉静的拟声在谢清峥耳边响起,“因为你不会救我。”
不是因为谢清峥软弱,只是因为谢清峥清醒,自己在他眼中,并没有那么重要,这是数次验证的抉择。
刑堂外春雷隆隆,一场春雨已至,噼里啪啦地打在这渡厄山郁郁葱葱的深林古木之中。
谢清峥和她并立看了片刻的雨,递给她一把伞,轻声道:“是师尊准备的。”
徐澄宁接过那把伞。师尊送伞,是庇佑之意么?
但没有意义了。
徐澄宁撑开伞,独自走进雨幕之中:“走吧,要去哪里。”
……
渡厄山脉绵延数千里,渡厄宗坐落于此,占玉川灵脉汇聚之便,聚天下钟灵毓秀之材,是为修真界第一剑宗。
但此刻,青绿的山水却染上沉沉的黑色,魔军压境,宗门重地沦为战场,交战之处一片焦枯。
仰望天幕,魔尊玉珩与渡厄宗宗主容泽仙尊遥遥交手,魔气与灵气交锋之处,摧枯拉朽,河水干涸,山峰夷为平地。
“容泽。”年轻的魔尊宽袍大袖,踏空而来,“本座无意伤你弟子,只要你交出当年的始作俑者,并自裁谢罪,本座便退回无我界,与你渡厄宗相安百年。”
容泽仙尊用嫌恶的语气冷冷道:“一切皆是玉无梅咎由自取,是她自己守不住道心,任由妖魔玷污,还生下了你这个孽种。”
“很好。”魔尊玉珩不怒反笑,他一拂袖,瞬间将容泽击落,坠向护宗大阵,大阵应声而碎。
纵然容泽身为渡厄宗的宗主,已是化神后期之境,也难以抵挡这位横空出世的年轻魔尊。
魔军攻入玉倾山腹地,渡厄宗弟子们节节败退,这个钟灵毓秀之地血流漂杵、尸横遍野,哀嚎声不绝于耳。
杀机肆意的战场上,容泽仙尊节节败退,眼看就要陨落的这位年轻魔尊的手中。
此时,山中却传来一声柔弱的呼唤:“阿珩。”
渡厄山谷地,九幽剖心台上。
一神色疯魔的红衣女子颓坐在中央,铺开的红色裙摆艳丽如血,剖心台旁,是一棵高大参天的古梨树,缀满花朵的枝桠笼罩在上方,洁白柔软的花瓣被春雨打落,飘落在她的裙摆上。
无数的枯骨缠缚着她,令她身陷其中,无法挣脱,她口中念念有词:“阿珩……阿珩……我的阿珩,娘错了,是娘错了……”
台下,是受魔界围攻,不得已退入谷中的弟子。他们看着这个被困在台上的女人——如今魔尊的母亲、渡厄宗师祖曾经的弟子、容泽仙尊的师妹。
“九幽剖心台,照过往丑恶,剖人心罪孽。”
“犯下罪孽越多,陷得越深,看来这玉无梅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竟引得无数冤魂缠绕。”
剖心台剖开她的过往,示于人前,供人审判。
竟见得她巧笑倩兮,勾引魔尊;又见得她仗魔界之势,杀害同门……
弟子们口中愤愤谴责:“果然是不知廉耻、自甘堕落,愧为我宗弟子!”每个人都站在高地,仿佛谁都可以向她脸上吐口水。
玉珩拂袖击飞容泽,踏空而来,“呵。”轻轻一弹指,那弟子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混在血中的,竟是一截舌头。
对这位魔尊的恐惧,让所有弟子霎时间从这白玉台前退开。
玉无梅如今虽然形迹疯魔,但很多人都忘了,她当年可是和容泽齐名的修士。
当年玉无梅身怀宗门使命,堕入魔界,以身诱魔、诛杀同门,潜伏百年,甚至给魔君生下了孩子,方才取信于魔君,最终在关键时刻给了魔君致命一击。
她本该是仙门的英雄,可是她竟对魔君动了真情,甚至还想保护魔君的孩子,与仙门为敌。
那么以身诱魔便成了自甘**,诛杀同门便成了罪无可恕。
纵然回到师门,也再不能被同门所接受,只能被当成异类,受人唾弃。
“母亲。”玉珩停在那棵梨树上。
“你……”玉无梅似乎被这个称呼灼伤,连哭泣都滞了滞。
整个山谷都有一瞬间的寂静,谁也没想到,风华绝代、冠绝仙魔两界的魔尊,竟然还会如此平静地称这个污秽**的女人为母亲。
玉珩其实于九幽剖心台上,看到玉无梅的那一瞬,他就明白了这是个怎样的局,但他很平静地说:“我来救你。”
玉无梅所有的求救都滞在了口中,玉珩明明洞彻了一切,却还如此坦然。
玉珩向她伸出手:“你还愿意离开你的师门吗?”
脸上一片哀戚之色的玉无梅,踯躅了一瞬,但最终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与此同时,背后的掌风带着排山倒海的威势而来,玉珩若避开是轻而易举,但他若避开,受下这一掌的,必然是他身前的玉无梅。
抉择只在刹那间,于是他转身,挡在玉无梅身前,和对方对了这一掌。
双方近乎势均力敌,但不同的是,他背后却无可借力,只得一脚踏在了这九幽剖心台上。
白玉台上瞬间生出无数鬼手,将他的双腿缠缚,使他与玉无梅同困此处。
玉珩却也不甚在意脚下物事,看向来人,嘲弄道:“怎么?老东西,不躲在你的狗洞里闭关了,特意出来设局杀我?”
周围的弟子忍着恐惧,怒而斥责:“魔头,你竟敢对师祖不敬!”
来人着金色绲边白衣,凌于半空,虽被称作师祖,形貌却是一位带着书卷气的少年,眉心有一道金色铭文,眼瞳中似乎也流动着金色的暗光。
修士达金丹之境方可容颜永驻,如此少年之姿,可见这位渡厄宗师祖,十六之龄便已结丹。
“说起来,你是阿梅的儿子,倒当称本座一声师祖。”金尊玉贵的少年擦拭着手里的渡厄剑,这是渡厄宗开山始祖渡厄仙师的佩剑,被封存于渡厄山顶,“今日本座出关,特意拔出了这把剑,你若能死在这把剑下,倒是你的荣幸。”
周围渡厄山脉的四大主峰巍峨耸立,仙门百家的大能身影也纷纷从群峰中闪现。
“你的剑法,算了吧。你要真的行,何必请这么多老不死的给你掠阵。”玉珩按住身侧的佩剑。
师祖手中的渡厄剑仿佛感知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不断嗡鸣。
如果师祖没有出关,这位魔尊在渡厄宗杀个七进七出不在话下,但如今主动入局,脚下被九幽剖心台牵绊,身畔有玉无梅拖累,手下两大魔将也被仙门大能绊住脚步,要脱困并非易事。
“今日,我要带她走。”他拂袖荡开脚下缠缚的怨魂,扶起台上的玉无梅,目光扫过周遭大能,“诸位若要阻我,那便来吧。”
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即将开启,千钧一发之际。
“阿珩。”
玉无梅在他耳边轻声叹息。
一瓣洁白的梨花飘落。
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将他穿胸而过。
他低头看见了胸口穿出的刀尖。
是诛魔刃。
曾经,也是这把神器杀了他的父亲。
玉珩吐出一口血,不得已放开玉无梅,单膝跪地,坠落在九幽剖心台上。
师祖把玩着手里的渡厄剑,看他们母子相残,表情玩味,赞赏道:“阿梅,做得好。”
“真可惜。少年英才,就这么败在这里。”师祖轻轻摇着头,“乖徒孙,你还是太年轻了。”
玉珩拔出胸口的诛魔刃,鲜血涌出,嘲讽一笑:“我并不是输给了你,这只是我的选择。”纵然为自己母亲所伤,心境仍旧如此坦然。
玉无梅却狠狠握住他的手,一字一顿地说:“拔、剑。”
魔尊按住身侧嗡鸣的佩剑,摇了摇头:“母亲,我愿救你,却不会为了你拔剑。”
玉无梅近乎疯癫地说:“玉珩!此时此地,难道你还不够绝望吗!”
师祖目光落在玉珩的佩剑上,流光的眼瞳中亦有忌惮,但即使用上推衍术,也看不透分毫。
玉珩受此重伤,再无法分心抵御剖心台中的怨气,剖心台映照出他的过往。
堕魔之前,他也是意气风发、一剑破万法的剑修,也曾有天才之名。可惜仙门百家,却没有他们母子的容身之处……
“今日,玉无梅生下此等孽障,为祸天下,是我渡厄宗愧对众仙门。”余长老一拱手,“便请仙门诸位长老,共审玉珩,也算是给仙门百家一个交代。”
审判人心白玉台如此纯净,上方垂着的古木梨花如此洁白,魔尊玉珩周身却黑气涌动,似有滔天罪孽。
白与黑,在山川巍峨、春雨淅沥的谷地里,如同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此时,青衣女子执着一柄油纸伞缓缓步下青石阶,落雨溅起的雨水沾湿了她的衣摆,比起这些雨不沾身、一尘不染的修士,她更像是一个凡人。
四周传来弟子们略含惊诧的低语:“徐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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