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离婚

江朝阳是顶流。

刚确定我真正身份的时候，一众亲戚还会用我借花献佛。

“我就说嫡亲的兄妹才长得像，眉是眉，眼是眼。”

“关键都是音乐学院毕业的。”

可当时江朝阳直接一个眼刀过去，并且不屑地告诉他们，我的学历只有幼师。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把我和江家人放一起。

现在，我跟前的好哥哥，正一脸怒不可遏看着我。

好像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重罪。

以前我会畏缩，可今天我却冲着他不屑低笑着。

很明显，这样让他更火冒三丈。

“怎么，你总算装不下去了？”

“你明明知道妈妈得了抑郁，精神出了问题，还选择在今天气她！存心的吧？”

我确实是刻意装过江星星。

尤其是明白，只要我扮演好她，身边这群人会对我像真正的一家人的时候。

我投其所好，甚至海鲜不能吃的情况下，都会提前吃好过敏药。

那份缺失的亲情。

是我一辈子向往的。

当那种底气十足的偏爱，那种不需要谈什么尊重，平等的偏爱，那种明明白白展现在你面前的偏爱。

我不得不沦陷。

这诱惑，让我像快渴死的鱼，遇到了水。

他们把我当替身，我也甘之如饴的麻痹自己。

饮鸩止渴。

可午夜梦回，我却清醒地自问，这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为什么莫名其妙成了一种奢求？

我不是名正言顺的江家千金吗？

父母宠爱，兄长疼惜，老公关心。

不应该是他们亏欠我的吗？

可道理是这样，实际我始终求不到，更确切说，以江月的身份，我不配得到！

那么从今天起，我放弃了，摆烂了，认命了？不行吗？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在江朝阳眼里，我还是那么卑微。

脑壳忽然如绵密针扎了过来。

鼻头那熟悉的血液滴落的感觉又来了。

我看了下时针。

十二点。

我的抹杀开始了吗？

命运一直很喜欢跟我开玩笑。

每次跌入谷底就把我捞起来。

就像溺水的人，起起伏伏。

明明含着金汤勺出生，却被换走。

过了十几年颠沛流离的日子，

通过自己努力，不停逃离，逃离孤儿院，逃离养父母。

当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伸手触摸阳光的时候。

却在领到第一份工资的时候，无意去给一个车祸的中年妇女献血。

长期的贫血加打工环境，我被查出急性白血病。

躺在病床上，我觉得死了也挺好的，起码解脱了。

没有选择治疗，在一个小屋里，擦着鼻血默默等死。

却在昏迷中，梦到一只黑猫。

它说自己是一个系统，还告诉我，原来我的人生被偷走了。

那一刻，我忽然有了不甘心，尤其是知道只要完成攻略任务，就可以浴火重生。

醒来，就看到一只黑猫躺在我身旁。

起初我以为真的只是一个梦。

但莫名的，我的白血病不治而愈。

第二天，又被江家找到接回家，还过了人生中三年好日子。

可现在，鼻血又流了。

我忙背过身去，微微抬头，用力吸气。

“江月，别特么装出一副清冷脱俗的样子！陈志远会宛宛类卿，老子不会。”

我捏紧手心，陡然转头。

“哥哥还真是会做好人啊。”

“我就是不愿意再陪你们演戏，演其乐融融，演母慈女孝，演阖家团圆。”

“既然喜欢这种氛围，那直接把江星星的灵位摆到桌子上啊。”

我再也不会把面前的这个男人当成哥哥尊敬，反而对着他痛处戳下去。

“我就纳闷了，你这么想念你家妹妹，该不会是知道她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后，动了不轨之心？”

“这么情深义重，去陪她啊！”

“或则去给她立块墓碑，写上亲妹，写上至爱，甚至可以写上亡妻。”

啪——

如我所料，江朝阳的耳光结结实实打在我脸上。

其实这一下，在我挨过的所有巴掌里，算是轻描淡写的。

唯一糟糕的是，我没有了力气屏住鼻血，只能让它肆意飞溅。

江朝阳明显被这景象吓得慌了神。

还没收回去的手，想上来为我擦拭。

甚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可能觉得自己打得并不重，为什么我却像是去了半条命。

他的手几乎就要碰到我的脸颊。

这个姿势曾是我日思夜想的，-代表着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安抚。

可是，在对上我眼睛的那一刻。

他还是忍住了，愤恨把手缩回，用力甩了甩，随后稳住情绪，再次换上厌恶地表情看着我。

“这是你为自己的口不择言付出代价。”

说完，掉头就走，还把门甩得很用力。

我用着面纸擦着鼻血，看着地上稀烂的蛋糕。

刮了一手指奶油。

浅尝一下，果然没有以前的味道了。

江朝阳并不是我第一个哥哥。

我第一个哥哥是曾经一起待过孤儿院的傻子。

他没有名字，就叫傻子。

每次有人欺负我的时候，傻子哥就会站出来，每次院长和老师关我禁闭的时候，他就会蹲在门口陪我说话。

我总想，要是他不傻，要是他真是我亲生哥哥就好了。

只有亲生的哥哥才会这么一辈子的保护自己妹妹吧。

那样他也不会去偷蛋糕，那样他也不会因为打人没轻重而被送去精神病院。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居然真的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

而且他像是从民国间走来的翩翩少年，如水墨江南烟雨中撑伞行走的俊然书生。

君子如许，如圭如璧。

可这个温和的男子，对别人刻意洋溢着春雨的笑容，却唯独吝啬给我。

但不要紧啊，依旧挡不住我怦然心动啊。

原来他不仅是我哥哥，居然还是我一直就喜欢的明星。

我在不知道他是我哥哥的时候，就已经竭尽全力应援他。

甚至知道他进军歌坛，我自学作词作曲，半年时间，就把古风的词曲完美融合。

想来，这可能是我唯一的天赋异禀吧。

看他晋升顶流。

看他接了一个又一个代言，我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个精通琴棋书画的女子。

继续在曲，局，字，以及浓墨重彩里找灵感。

再谱写做成作品以笔名的方式投递。

我还给自己取的笔名叫：追你的那颗星。

他却对我视而不见。

甚至有一次，庆功宴喝多了，他冲着我酒后吐真言：“是不是你不出现，星星就不用消失！？”

一声叹息，惊醒了陷入回忆中的我。

是陈致远回来了，他拿着一个煮鸡蛋给我。

“揉揉吧，叫你不要自找麻烦。”

“朝阳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冷冷看着他。

虚伪！

知道陈致远龌龊的心思后，我对他装腔作势无比觉得恶心。

每次江朝阳前脚给我一棒槌，他后脚就塞我一颗糖。

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明天回家，我会让他给个台阶，你别犟，见好就收。”

我一把拍掉他递过来的鸡蛋，冷着脸。

“你又以什么身份教育我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