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姜季诚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淡淡地开口。
“爹娘交代我们要遵纪守法，光天化日打人的事就不要做了。”
说完，给随行的侍从刘全一个眼神，刘全立马心领神会，恭敬地带着人下去了。
很快，家丁们从宝芝堂门口鱼贯而出，吓得李家三人以为自己要挨打，连连往后缩。
刘全带着人把他们轰走，李大柱忍不住说。
“我是暖宝的爹！你们不能赶我走！我女儿还在里头！”
刘全一把将他推搡在雪地里摔个狗吃屎，骂道。
“呸！哪来的叫花子，敢在门口惊扰我们主子看病？再不滚当心老子报官抓你们！”
李大柱一家做了不少亏心事，一听要报官，哪怕心里有一万个不甘，也不得不离开宝芝堂。
更何况刚才他们在门口站了半天，数九寒天的，实在是冷，他们也撑不下去了。
三人就这么骂骂咧咧离开。
一路走到条偏僻巷子里，罗氏又冷又气，哆哆嗦嗦走一路，忍不住骂道。
“短命的小贱人，敢不见我们，等回来有她好果子吃......”
一句话还没骂完，就有几个小混混悄悄靠近，给他们三人头上都套了麻袋，摁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啊！！”
李家三口就这么被人摁着打得嗷嗷叫，尤其是李大柱，那些人踢得最狠，打得他毫无招架之力。
“住手！你们别打了！再打我就报官去了！！”
李大柱被打得浑身都疼，最后没办法了，憋出这么一句话。
哪知道对方踢他踢得更狠了，还有人搬了个大石头过来，狠狠地砸在他的双腿上！
“咔嚓！”
“啊！！！我的腿！！”
惨叫声吓得罗氏浑身发抖，她哀求道。
“各位好汉别打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们李家的独苗啊呜呜呜......你们要钱，我有！我把钱给你们，不要打我儿子......”
一听说有钱，这群混混怎么肯放过？
直接去把老太婆身上的铜子儿搜刮个干净，还有人停顿了一下，片刻后，瞄准李大柱的裆，狠狠地踢了好几脚，直到李大柱疼得昏厥过去，他才作罢。
一伙人跟蝗虫似的来，又跟蝗虫似的走了。
留下李家三口在巷子里哭天抢地......
医馆里，姜季诚问刘全。
“怎么样了？”
刘全恭敬地开口，“双腿给他打断了，还有那儿......估计以后无法人道了。”
姜季诚面无表情地听完，吩咐道，“老规矩，别让人抓到把柄。”
刘全连连点头，“我办事，二爷放一百个心。”
他找的都是镇上最混不吝的几个小混混，李家连对方的脸都没看到，只能硬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
刘全下去之后，姜季诚的眼里寒光乍现。
这才是个开始而已，比起让他们死，还有更痛苦的在后头......
这时，熬药的童子过来说，“姜二少，暖宝醒了！”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
脸色苍白的小女孩躺在诊室的小木床上，睁大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她的三个舅舅。
三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吓到了小暖宝。
还是姜季同先柔声开口，“暖宝，你醒了？我是小舅舅呀。”
“小舅舅。”
暖宝神色木然，她之前跟着珍珠一起净化病气，费了好大的功夫才醒过来，这会儿又累又饿，说话的声音都很小。
姜季弘走过来，摸摸她的头，好在，没有发烧，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姜季同温声介绍，“暖宝，这是你的大舅舅，门口那个，是你的二舅舅，你还有个三舅，只不过他还在边关打仗，没办法见你。”
暖宝睫毛颤了颤，轻声叫了句，“大舅舅，二舅舅，珍珠呢？”
三个大男人听到这几声舅舅，激动得直搓手，姜季同说。
“暖宝，珍珠在外面养着呢，舅舅们来接你回家了。”
回家？
她下意识害怕地瑟缩了一下。
“暖宝可不可以不回家？舅舅们要把我送回去吗？姨姨会打死我的，还有爹爹......他说我是丧门星，会给家里带来霉运......”
几个大男人听完又是一阵心酸。
这么小的孩子，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会连家都不敢回？
姜季弘年纪最大，今年二十六岁，已经成家立业，有了两个皮猴子。
看到如此让人心疼的外甥女，他感觉自己家两个孩子简直是掉进了福堆里！
他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爱怜地摸摸暖宝的头发。
“谁说你是丧门星了？暖宝，你是我们姜家人的小福宝。”
姜季同也插嘴道。
“暖宝不要怕，你也不会再回山枣村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姜家人，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和穿不完的新衣服......”
“谁要是敢说你半句坏话，你就来找舅舅和外公，我们帮你出气！”
姜季同不像两个哥哥，他还没有成亲。
以前妹妹受欺负，都是他和三哥帮妹妹出气的，如今有了暖宝，他还要继续给暖宝撑腰！
暖宝扁了扁嘴巴，她有点想哭。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原来她也是有人疼，有人撑腰的。
她怯怯地问，“那......暖宝可以吃鸡蛋吗？”
以前奶奶说，家里只有弟弟才有资格吃鸡蛋，而她只有咸菜和特别稀的粥可以喝。
有一次她特别饿，珍珠帮她偷了一个鸡蛋吃，奶奶差点把她和珍珠打死......
怕舅舅们嫌她吃得多，暖宝又摇摇头。
“暖宝不吃鸡蛋也可以，我会干活，可以给舅舅们洗衣服，烧柴，暖宝很听话，舅舅们不要打暖宝......”
短短几句话，让三个大男人又一次红了眼眶，姜季诚靠着门框，衣袖下的手骤然攥紧。
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
他十六岁就开始跟着爹做生意，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如今还是头一次控制不住想杀人的冲动。
姜季同背过身去擦干眼泪，抓着暖宝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
“暖宝乖，以后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有舅舅们在，我们都会保护你，不会再让别人动你一根手指头！”
暖宝愣愣地看着他，双手死死地攥着被子。
终于，眼泪夺眶而出。
“呜呜呜......舅舅！你们怎么才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