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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映林心里着急,便借口换衣服带着贴身丫鬟绒葵也离了席,谢府着实大,她又第一次来,实在有些晕头转向,找不到谢盈盈。

江映林只好去前院找陆思衡,她一个女子不方便往男席那边去,只好等在花园的假山旁,叫绒葵去看一眼,元礼是否在席上。

谢府的花园修得精巧,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一簇簇的水仙花沿小路开着,花瓣洁白,花心一坨黄,像极了荷包蛋。

江映林欣赏着,一双青绒靴出现在眼前,心中一惊抬眼看去,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出现在眼前。

江映林往后退了两步,微微行了礼就要转身离去,却被男子叫住:“你是谁家的,在此处做什么?”

说着还朝她又近了几步,江映林闻见他身上的酒气,心中慌乱,连连往后退:“公子自重。”

“自什么重?这是我的家,我想如何便如何!”男子上前一把抓住江映林的手腕,江映林想要挣脱奈何力量悬殊,男子的脸越来越近。

江映林心中害怕,忍不住红了双眼,大声道:“我父亲是翰林院院士江文甫,你放开我。”

同行的小斯闻言心中忌惮,开口来劝,却被赏了一个巴掌。美人在前,梨花带雨,男人酒气上头哪里还顾得上那么许多,正要一亲芳泽,突然一只脚踹中他的小腹,把人踹得老远,江映林一惊,抬头就看到了秦恪野。

秦恪野一脸的阴鸷,目光沉得吓人,走过去踩住男人刚才碰江映林的那只手,嘴角一抹骇人的笑意,开口道:“谢时,你的手是不想要了吗?”

“秦恪野,你疯了吗?快放开我!”谢时彻底清醒过来,用力想把手抽出来,却被踩得更加用力,疼得他大叫起来。

江映林终于回过神来,若在谢府把事闹大,对秦恪野和她都没有任何好处,她急急地往前走了两步,拉了拉他的衣袍,小声开口唤道:“崇寂哥哥。”

秦恪野被这一声哥哥拉回了理智,他看着谢时惊恐的眼,心里十分厌恶,眼睛眯了眯:“若有下次,我便剁了你的手,你老爹也保不住你。”他微微抬了抬脚叫他滚,谢时立刻把手抽了出来,下人扶起他,仓皇地离开了。

秦恪野回身拉住江映林的手腕,一看红了一片,眼尾肉眼可见的溢出怒意:“你跑出来做什么?你身边的丫头呢?若不是我碰巧遇见,你可知道后果?”

江映林被他呵斥的都忘了哭,瞪着眼睛瞧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的鼻尖都红了。

秦恪野见此心头微滞,不由自主伸出去的哄人的手行至半途却停了下来,沉着脸不着痕迹的把手收回,在身后紧握了握,皱着眉头沉声道:“平时呛我不是很能耐,哭什么,不许哭!”

小姑娘本就吓得不轻,没有安慰反倒被训斥,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儿,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即便是她考虑不周,怎么还有不许人哭的道理?

可瞧着眼前人阴沉的脸,她还真不敢哭出声来,便侧了半个身子,低头无声抹起眼泪来。

秦恪野瞧着江映林眼尾的红越积越盛,嘴却紧紧抿着,眼泪滑过她的侧脸,又被她伸手抹去,好不可怜。

自称邑都第一风流的秦小爵爷,在一众莺莺燕燕里游刃有余的秦公子,皱着眉头憋了许久,憋了一句:“再哭揍你!”

话落,二人皆是一愣。

“秦恪野!”翩翩公子陆思衡都忍不住骂起人来,他走过去,把江映林夺过来,挡在身后,难得地言辞正色:“你想做什么?”

……

秦恪野皱着眉头啧了一声,也懒得辩解,瞥了一眼躲在陆思衡身后的小姑娘,小姑娘收了收眼泪,拉了拉着陆思衡的袖子,低声道:“元礼哥哥,我想回去了。”

“好,我们这就回去。”陆思衡拉着江映林走了,临走小姑娘还怯生生地瞪了秦恪野一眼。

秦恪野被噎了一口气,抬脚踹了一脚假山,正准备离开,不远处女眷的声音传来。

秦恪野知道太后在楿苑,不愿再多添是非,便把身子隐进假山里,等人过去了再走。

女子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听一个人说道:“小姐就在荷花池上的桥上等着,等顾池宴来了,见机行事便是。”

当熟悉的名字落进秦恪野的耳朵里,让他微微皱了眉,探出身子来看时,人已走远了,只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

都是后宅里长大的,见惯了是非,对那些手段多多少少知道些。

秦恪野想着应该去提醒一下顾池宴,只是还在气头上的秦小爵爷哪里拉的下面子,心里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道:“何必管他,他活该,哼。”

说着便朝相反的方向离去,可没走几步又顿住,颇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又走了两步,闭眼咬了咬牙,再走两步,有些懊恼地叹了一口气,认命般地转身追着那两个女子的脚步而去。

很快就在石桥上看见了人。谢盈盈秦恪野是见过的,瞧着她在桥上紧张又期待的模样,披风也没有穿,纱裙摇摆,寒风中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秦恪野轻嗤了一声,谢家的心思他也猜到了几分,心中极为不耻,谢家的前程到了要拿女儿家的脸面与名声来挣的地步了吗?

秦恪野又想起太后来,如今谢家独木难支,若是真的搭上顾家,那可真是如虎添翼,顾池宴这次回邑都想做什么他虽然猜不到,可必是事关重大的,绝不能被谢家利用了去。

秦恪野思想向后,选了一个最直截了当的方式,他躲在隐蔽处,捡了一块石头,弹过去正好打在谢盈盈的腿弯处,谢盈盈受力撞到石桥的栏杆上,身边的丫鬟拉扯不及,眼见人落入了水中。

水不深,及腰而已,冬日里荷花早已凋残,只留深厚的淤泥,丫鬟吓得大叫,引来不远处的家丁,众人合力把谢盈盈从淤泥里拔了出来,一声脏污,头上还ʝʂɠ顶着枯枝烂叶,鞋也不见了。

谢盈盈气得大骂,可饶是如此这般再也见不了人了,趁没人看见,下人速速送了谢盈盈回了内宅。

秦恪野大功告成,勾唇笑了笑,似乎十分得意。欲转身离去,就撞上了一丈之外的顾池宴。

秦恪野一愣,脱口道:“你怎么来了?”

“谢府的下人来传话,说谢延光有事相商,约在荷花池畔相见。”顾池宴说着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崇寂,你…”。

秦恪野见他这个模样,立即知道他必是看见了,刚想开口,便听得顾池宴说:“你可真是出息了。”

话里的嘲讽不言而喻。

打女人?还一天两个?

秦恪野嘴角抽了抽,脏话到了嘴边,还未吐出,倒是顾池宴语重心长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花楼还是少去吧,多读些圣贤书,修身养性,清心寡欲才是正道”。

说罢很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

秦恪野看着顾池宴离去的背影,想追上去,又明白不是对手,深深地吸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从牙缝里蹦出一句:“叫你多管闲事,真是活该。”

等顾池宴出了谢府,东陌好不容易止了笑,说道:“公子,秦小爵爷不是有坏心的人。”

顾池宴也微微笑了笑,道:“我知道。”转身回头又看了一眼谢府大门上恢宏的匾额

“谢家的那份心思,我大概猜到了。若是谢家此举真的成了,那谢延光便是把整个谢府放在我眼皮底下任我查了。若我母亲的事和他有关,他是万万不敢如此的。”

“那,那事或许和谢延光无关了?”东陌疑惑道。

顾池宴摇摇头:“如今谢家做主的可不是谢延光,是康仁宫的那位。”

顾池宴深深看了一眼谢府的大门,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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