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母亲脸色忧愁地看着我和何花，但是我知道，在她的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何花何塘，她是荷花，我是河塘，她永远娇滴滴地盛开，而我永远是她成长的温床。

何花看着母亲，脸色没有一点褶皱和为难，母亲则含泪看着我。

何花适时咳嗽了两声，引得母亲为她顺着后背。

我的手因为掰了一整天的玉米起了脓疱，却是无人在意。

她们两个似乎笃定了，我会妥协，我会放弃，我会像从小到大做的那样，把读书高考的机会让给妹妹。

可是这一次，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妈，知识改变命运，既然我和妹妹都考上了，就没有辍学的道理。这个学，再难我们也得去上！”

此话一出，何花瞬间变了脸色。

这是我的第一次没有按照她的意愿做事。

原来这个时候，她就已经觉得我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了。

母亲也止住了泪，犹豫地看着我。

何花开口了，“何塘，咱们俩都去上学，家里怎么供的起！你想要累死妈？”

我嗤笑一声，她只会想着别人为她付出，从来也不愿意反思一下自己只会接受，反思一下其实自己也可以付出。

“我肯定不会累着妈妈，我准备自己打工赚学费。以后我不会朝家里拿一分钱。”

听到我这么说，何花的脸色顿时不好。

因为她做不到我这样，有了我这个对照组，会显得她自私自利。

因此她又开始了，“妈，我对不起你，我从小身体不好，让你和姐姐为我受累。现在我长大了，依然不能孝顺你！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啊！”

果然，她茶的很有用。

妈立刻摸着她的手安慰她。

我默默地收拾碗筷，离开这对情深的母女。

何花何塘，她是荷花娇气弱不禁风，我是河塘包容经久不息。

第二天，我早早的从床上爬起来去了稻地。

家里平常就吃土豆青菜，肉食很少。

因此我虽然干活多，仍旧力气很小。

再加上我一个女孩，年龄很小，雇主们都不愿意用我。

是我苦苦哀求他们，我才有机会去割稻子赚学费，一天只有80块钱。

接连一个礼拜，我都早出晚归。

手被稻子勒出了血印，脚也磨出了泡。脸上晒的黢黑，身上也干巴巴的。

但是五百多块钱拿在手里，我发现身上的痛苦都算不得什么。

街坊邻舍见到我的母亲就夸我，为了赚学费辛苦极了。

母亲只能笑着点头，毕竟原本她的想法是让我辍学打工，供妹妹读书的。

自然也有人说风凉话，比如二姑。

“何塘真能瞎折腾，大姑娘家家的，认得几个字就行了呗，还非要上学。读书再好有什么用，都不如嫁得好！”

我妈笑着附和，我只当没听见。

稻子割完后，我又去批发了雪糕冰棍，借了别人家的自行车，走街串巷的卖冰棍。

大家知道我自己赚学费，都愿意帮我一把，因此一天也能赚几十。

就这样辛苦到开学前夕，我攒够了学费和生活费。

今年秋收家里庄稼卖的钱，母亲甚至没有给过我一分。

这个假期，何花就在家里窝着，拿着借来的书本读书，每天不用风吹日晒还有母亲的呵护。

母亲为了给她凑学费，也辛苦了大半个假期。

只不过在何花的眼里，这是母亲应该做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