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屏之在祠堂跪了一夜,清早来我房中。
「七娘,燕燕也是清贵人家,给我做妾实在委屈。」
他居高临下看着我。
「我已禀明祖宗,抬她做平妻。」
平妻?
新婚之夜,季屏之同我说的话犹在耳际。
「七娘,能娶你为妻,实是三生有幸,此生屏之只会有你一个妻子。」
我握着他的手,将自己的心交给了他。
可现在季屏之反悔了,他将我真心弃之如敝履,狠狠地践踏其上。
我看着季屏之。
「夫君,你以前同我念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现在你的心,又到哪里去了?」
季屏之蹙眉:「七娘,我未曾休妻,也不曾贬妻为妾。哪怕燕燕进门,你也是我元配发妻。」
「不要无理取闹。」
总是这样。
季屏之一句「无理取闹」,可以堵住我所有想说的话。
他的心没法给我。
未曾休妻,便是给我留的最大的脸面。
可这样的脸面,又有什么留着的必要?要我如何同他们生活在一府,看季屏之同人郎情妾意,含饴弄孙?
「夫君,你既已移情,便与我和离罢。」
季屏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七娘,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如今二十又三,母家衰微,还是庶女出身,身子又——」
「不能生养」,季屏之咽下了这几个字,看我的目光,却清清楚楚地写着嫌恶。
他不耐地蹙眉。
「七娘,没有人会要一个和离过的女人。你出去看看,谁家府上不是三妻四妾?」
原来在季屏之眼里,我是这样的啊——人老珠黄,出身寒微,不能生养。
曾经恩爱两不疑,如今落到我身上,只剩「胡闹」二字。
我头一回,与季屏之动手。
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