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黄，君赫坐在书案前，正在翻看兵书。他眉目认真，似乎毫未察觉帐中的尴尬。

空念静静打坐，吞息吐纳。

小昭伏在坐榻的木几上，昏昏欲睡。

一声轻响，小昭磕在桌面上，只觉额头钝痛，瞬间清醒过来。

左右环顾，君赫和空念都正看着自己。

“浅浅，先睡吧。”空念劝她。

君赫只淡淡看着她，一言不发。

苏醒以来，这还是小昭头一次感觉窘迫。要让两个姿容非凡的男子看着自己入睡？

只是想想，便觉头大。

心念起，小昭将矛头对准了君赫。

“君赫，你还留在这儿？是想守着我和空念入睡不成？”

君赫脸色一黑，不答话，也不动分毫。

“君赫，六年过去了，你可以放下了。”

“放不下。”他冷冷三个字，将小昭所有想说的话悉数堵了回去。

烛光柔化了他侧颜的棱角，远远看着，竟觉得君赫有些委屈。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小昭奋力甩开思绪，她是魔怔了，才会觉得他委屈。

明明最委屈的是自己才是。

小昭起身，走到君赫跟前，目光如炬：“我要歇息了，王爷请回吧。”

君赫猛地抬头，眼神深沉，积蕴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情绪。

两人对视两秒，君赫移开视线，缓缓起身，却是径直朝空念走去，一手握住他的臂膀。

空念目光疑惑，望向他，正欲说什么。

“跟我走。”君赫盯着他，语气不容置喙。

空念瞥了眼小昭，轻笑点头。

两道素白的身影并肩离开，小昭微愣。

君赫走，为什么要带着空念一起？

回想起在桃林说的话，猛地心惊，小昭三步作两步，赶紧掀开帐帘喊住两人：

“君赫，你要对空念做什么？”

身影停下，君赫回头，眼中满是受伤。

他声音滞涩：“小昭，如今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吗？”

“世事变动不居，六年前你就变了，我怀疑你，也没什么错。”

君赫的脚步明显虚晃了下。

正和他僵持着，谁也不退让时，空念出来圆场：“浅浅，不必忧心，王爷不是那样的人，你回去歇着吧。我也正好有事，要与他说。”

“我不能听？”对空念的回答，小昭有些不满。

那温润如玉的人却轻轻摇头，显然此事并无商量余地，小昭泄气。

“王爷，走吧。”空念转身向前迈步。

君赫面上却有些吃味，先是看向小昭，复又看向空念。

脸色黑如锅底，显然怨气在心，却不敢发作，只能忍着。

主帐内，挑灯对坐，君赫看向空念，问出藏在心底许久的疑惑：“小昭是如何复生的？”

“我放弃了毕生修为和道行，才助她重生。”

“我虽怜悯众生，却更怜惜她。即便明知不可，仍插手其间。”空念苦涩的扯起唇角。

此言一出，君赫陷入久久沉默。

灯花跳动，将帐内的气氛渲染得更加沉闷。

君赫为他添上热茶，似是自嘲：“我早该知道，你对她有其他心思。愿意放弃一切，也要救她，你对小昭的情不比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