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没有回之前给秦楚准备的房子,又搬了回来。
车子到了家门口,他却不下车,司机有些迟疑。
“季总?”
“你下车吧,”季景珩坐在位置上没动,“我想静一静。”
司机不敢说什么,飞快地下了车。
车内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季景珩伸手点燃了一支烟。
烟味萦绕在他的周身,他不太喜欢,但他更不喜欢一个人待着什么都不做,那样他会更不舒服。
忽然有种冲动,他想要给秦楚打个电话,但这种想法才出现就被他否决了。
他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他几乎没怎么给她打过电话,也不习惯。
而且秦楚已经变得不像是之前的她了,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头疼,秦楚比他想象的要倔强很多,她似乎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逻辑,不愿意听从他的任何安排。
这点让他觉得很烦,即使是做上千亿的单子都不会让他觉得这么烦。
车窗突然被敲响,季景珩有些不耐烦地摇下车窗,看到司机正站在外面。
“什么事?”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发觉得不耐烦来。
司机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季总,老太爷在里面等你。”
季景珩一怔,随后挥了挥手,“知道了。”
司机识趣地点点头,立刻消失在他面前。
这么晚了,老太爷竟然出现在他家,怎么想都觉得来者不善,季景珩习惯性地想摸一摸表带,又发现自己没有戴手表,反感的情绪顿时到达了顶峰。
他抬眸看向面前的别墅,随后掐灭了手里的烟,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季景珩走进了屋子,看到老太爷正坐在沙发上假寐。
他的身边站着两个保镖,看到季景珩走进来后立刻识相的走了出去,还替他们两个关上了门。
季景珩站在他身边,恭敬地喊了一声:“爷爷。”
老太爷已经老了,算起来也有七十多岁了,满头银发,脸色却不错,竟然有些红润,听到季景珩喊他,他才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眸。
他的神态安详,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季景珩,却让人无端地生出几分畏惧来。
“回来了为什么不进门?”
季景珩的语气很淡:“累了,想坐一会。”
“累了?”老太爷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从你嘴里说出这句话,倒是有几分稀奇。”
“爷爷说的什么话?我当然会累。”
季景珩这话说的,倒是像在撒娇,老太爷睨了他一眼:“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不知道,请爷爷明示。”
“这么客气?”老太爷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要是你能把在我这边虚与委蛇的劲头分一点出去,我也不至于来找你。”
季景珩的表情依然没变,“爷爷说笑了。”
“都是要结婚的人了,有些事情做出来的时候,就要好好想想,婚期定了吗?”
“婚期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要爷爷来定的。”
闻言,老太爷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观察他这句话说得是否真心。
但是季景珩掩饰得太好,他看不出来。
“既然都决定要结婚了就要好好过,当然仪式我们也要好好地办。”
“好的爷爷。”
季景珩回答得太过乖巧,让老太爷挑不出毛病来。
“那个姓秦的孤女,”老太爷边说边看着季景珩,“你妈妈之前和我提过她了,也是个可怜的人,听说她的妹妹生着病,我的意思是不如就收了她,做你的干妹妹。”
干妹妹,说得好听,不过是陆曼心不想要自己和秦楚再有牵扯。
毕竟要是收养了她,在名义上他们两个就是兄妹了。
季景珩在心里冷笑,表面却不动声色:“都听爷爷安排。”
“我也年轻过,要是你喜欢她,我也不是完全反对的。”
季景珩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喜欢?爷爷忘了从小你就教导我,不能感情用事,因为感情让我失去了爸爸,难道不是吗?”
他这么说的时候,直勾勾的盯着老太爷的表情,他们两个的角色像是互相交换了,变成了他提问,老太爷回答的模式。
季景珩父亲的死去,是老太爷心里的一根刺,无论谁提起,都能猛地扎他一下。
但他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即使被戳得再狠,他都能保持笑容。
这件事情提起来让双方都不好受,老太爷立刻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爸的事情总不能影响你谈恋爱吧。”
谈恋爱?季景珩可从不觉得自己在谈恋爱,这个词语太甜蜜又太梦幻。
他不觉得自己具备爱人的能力。
即使是以前和清漪在一起,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在谈恋爱,更何况是和秦楚了。
“我要结婚了,不需要谈恋爱。”
老太爷维持着他的笑容:“下周季家有个慈善晚宴,到时候让姓秦的小姑娘来参加吧,若是合适,就给她妹妹筹点善款,也算是积德了。”
“她怎么能参加这种宴会,”季景珩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那天来的宾客非富即贵,她根本不懂那些礼仪规矩,要是一个不小心,那丢的可是我们季家的脸。”
老太爷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季景珩也看着他,两个人对视着,主打谁先破功。
半晌,老太爷站起身来,毫无预兆的走了出去。
他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但是健步如飞,精神矍铄,季景珩跟了上去,恭敬地把他送到了车上。
车子缓缓开了出去,季景珩的身影越来越远。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老太爷才缓缓开口问道:“你觉得景珩怎么样?”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秘书一怔,随即说道:“大少爷凡tຊ事都追求完美,做事也认真负责,怎么看都很完美。”
“是吗?”老太爷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管是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他现在变得有些过分滴水不漏了。”
若是再历练历练,自己都要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