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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的第一天,苗副所长接到了上面的通知。

基层民警过了50岁就不再跟组跑案件,这是八陵县公安系统里不成文的规矩。苗副所长今年今年51岁,因为能力过硬,让他卸任去坐办公室已是晚了两年。

如果换了其他行业,这条规定肯定惹人诟病。但在公安队伍尤其是在一线治安岗位上,这绝对是充满了人性关怀的一条规定。

苗副所长也是这么认为的。

过了这个月,他就不用再每天带着队伍出警跑案子,节假日也不用参加二级以下的警务执勤安排。朝九晚五,买菜做饭,回家陪老婆孩子,这是苗副所长多少年的心愿。

他哼着花木兰选段从所长办公室往自个屋里走。公安系统分工明确,所长统筹全局,副所长带队办案,俩副所长的的办公室都在一楼,紧挨着民警们的那两间大办公室。

现在是早上,四个组的民警应该都在大办公室里听组长安排工作。苗副所长这么想着,一边转过楼梯往下走。

经过档案室的时候,他往里面瞥了一眼,发现许多田坐在里头,正对着电脑捣鼓着什么。

对方并没发现他进来,全副注意力都在电脑屏幕上。他的pki插在主机上,白色液晶屏上硕大一个深蓝色登录框,输入用户密码就能登陆警综平台了。

一行密码没输完,背后传来了咳嗽声。许多田一回头,苗副所长正端着个保温杯低头看他。

“苗所?”许多田一蹦老高,双脚并拢,啪地行了个礼:“苗所好。”

对他这个反应,苗副所长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拍拍对方:“放松,这是在所里。”

“哦,呃,嘿嘿。”

“怎么跑这儿上网啊?你们组那台电脑坏了?”苗副所长越过他按了个确定键,屏幕颜色一变,登陆成功。

这问题有点难回答,许多田挠着后脑勺嗯嗯了半天也没说出话。他总不能说自个想查个人,又不想被同组的人发现吧?

这问题有点难回答,许多田挠着后脑勺嗯嗯了半天也没说出话。他总不能说自个想查个人,又不想被同组的人发现吧?

自从上次朱建华的事之后,他就处处小心,不想再给周围的人找麻烦了。

“说吧,想查案子还是想查人?”

这点心思哪里瞒得过几十年的老警察,苗副所长单刀直入,一手把许多田按在椅子上,一手举起银色保温杯,吹了吹杯中冒出的热气。

袅袅白烟不断升腾,许多田脸色涨得通红,声音跟坐滑梯似得一滑到底:“苗所,我是,我不是,我是想查别人……”

“你查你的,这会儿没警情,我各处看看。”他看看那个u盘,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是不是权限不够?”

派出所里分工很细致,户籍、后勤和办案民警的权限范围是不一样的。这不仅体现在日常工作中,还体现在每个人的pkiu盘上。

所里的电脑用的是公安系统内部网,分发给各人的u盘相当于身份密钥,根据各自的权限,登陆警综平台后能查看的范围也不同。

交警无法查看户籍,户籍无法查看刑事,而一线民警也不是什么案子都能看的。比如一些早已转交法院,判决过的经年旧案,普通民警就无法查阅。

交警无法查看户籍,户籍无法查看刑事,而一线民警也不是什么案子都能看的。比如一些早已转交法院,判决过的经年旧案,普通民警就无法查阅。

这是一个试探,苗所想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查朱建华的案子。许多田也明白,自己要查的这个人很可能和朱建华有关。

二人目光相接,许多田先低下了头,老老实实承认:“苗所,我查的这个人可能跟朱建华自杀案有关。”

“叫什么?哪儿的人。”

“一个男人,叫刘舸。年龄大概27、8岁,户口在哪还不知道。97年的时候在咱们县呆过。”许多田瞥了屏幕一眼,又转向苗所,他会不会记得这个名字?

苗所愣了一下。

他举起水杯凑到唇边,吹了一下才开口:“他呀,我记得。”

朱建华尸体被发现就是刘舸报的警,苗所果然记得。

他接下来的话让许多田更加兴奋:“这小子可不简单,他有案底儿。当年轰动了整个八陵县呢。”

“啥案子?杀人案吗?”

“想啥呢,哪有那么多杀人案给你破?”

苗所叫他起来站一边,自己在电脑前坐下输入了一溜数字。

敲下回车,不多时屏幕上便开始往外弹出一条又一条的信息。苗所满意地喝了口水:“看起来我这记忆力还行,这小子的身份证号我都还记得。呐,自己看吧。”

这态度过于爽快了,许多田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以为苗所肯定会阻挠自己,最起码也得训个几句,没想到对方不仅不拦,还帮他把信息找出来了。这也太奇怪了。

等看见那些信息,他才明白为什么苗所这么帮忙了。屏幕上满登登的字眼综合在一起就是一句话:涉嫌诈骗,经济犯罪。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苗副所长拍了拍他,话里有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恶人总是和恶人在一起。我们是警察,必须匡扶正义维护法律,可首先你得明白,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他们的分界点在哪里。紧握法律这条准绳,你更应该有自己的判断,你得知道,这个人值不值得你去维护。”

苗副所长拍了拍他,话里有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恶人总是和恶人在一起。我们是警察,必须匡扶正义维护法律,可首先你得明白,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他们的分界点在哪里。紧握法律这条准绳,你更应该有自己的判断,你得知道,这个人值不值得你去维护。”

一个**被判定为自杀,这件事值不值得推翻重查。

这句话没有说出口,许多田却听懂了。

苗副所长哼着花木兰离开了。他只剩下这最后一个月,接下来就可以安逸地上着行政班直到退休。年轻的许多田坐在电脑面前,慢慢揉起了头发。

手机响了,贾楠发来短信说她们在对面的日月商场里等他。

许多田拨了一下鼠标,满屏都是刘舸的名字。他想了想,回信:“情况复杂,明日详谈。”

信息发出去的时候,他的打算是先把刘舸的案子研究透了再跟贾楠街头。谁知道当天俩人就又见面了。

事情出在日月商场。当天下午许多田出了个警,4点左右刚回来,正打算接着查看刘舸的案子,二组的组长就把他叫了过去。

“对面商场请了个小明星搞见面会,为了防止出现踩踏事故,咱们所里得派警力去维护治安。一二组还在所里的,全都跟着去。”

“对面商场请了个小明星搞见面会,为了防止出现踩踏事故,咱们所里得派警力去维护治安。一二组还在所里的,全都跟着去。”

警情就是命令,许多田匆匆喝了口水就跟着大部队走了。

不得不说,日月商场的成功不是没有道理的。商场老板是真会搞营销,三五不时就整个见面会、签售会之类的小活动,永远走在时尚前线。

“要逛就逛日月商场”,这句口号如今已经成了八陵县人的口头禅。所以距活动开始还有1个小时,商场里面就已经人山人海了。

每到这时就是许多田最头疼的时刻,人多最易产生踩踏事故,现场还有不**女和小孩。他们又要保持警戒,又要防止人群拥挤,难免就会和人群产生摩擦。

还好,二组长把他分到了商场外头,地方相对空旷不容易起冲突。许多田耷拉着脸,一边张开胳膊让人群散开,一边想着那个没看完的卷宗。

跟他预想的不同,刘舸的案底是诈骗和打架斗殴。

打架发生在2002年,芝麻镇的一位农民到县城逛街,不知怎么惹到了刘舸,二人发生冲突。那农民被打掉了一颗门牙,因此报了警。

诈骗事件就很扯,中间牵扯到了八陵县水泥厂的几百名下岗职工。许多田还没翻看完卷宗,好像是刘舸伙同一个叫**的女人开了个空壳公司。

诈骗事件就很扯,中间牵扯到了八陵县水泥厂的几百名下岗职工。许多田还没翻看完卷宗,好像是刘舸伙同一个叫**的女人开了个空壳公司。

尖叫声打断了他的回忆,小明星来了。许多田看到一辆不合时宜的黑色林肯在大路上努力蠕动,想要开到商场门前。

可惜商场门口的路太窄,车又太长根本拐不过来。没办法最后只能停在路边,小明星下了车步行走红毯进去。

她一下车,人群就开始尖叫,也不知道是请来的托儿还是真实粉丝。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人们跟着那个衣着华丽的女人一路欢呼。

值勤的同事翻了个白眼:“十八线的咖位一线的谱儿,明明能走后门非要从前门下车,净添乱。”

抱怨归抱怨,他们还得维护治安。许多田挥舞着手臂让大家注意安全,可人群情绪高涨,有个女人的鞋跟太高,被人群一挤,踉跄着要往下倒。

这要是倒下去可不得了。许多田赶紧抢上前托住她。女人吓得花容失色,丰满的胸口一个劲的起伏,浑身上下抖成一道浪。

“谢谢啊……”女人嗲着嗓子道歉,可一看到许多田的制服,她的脸色立刻就白了,飞快挣开他往后退。

“谢谢啊……”女人嗲着嗓子道歉,可一看到许多田的制服,她的脸色立刻就白了,飞快挣开他往后退。

“哎你小心点。”

话音未落,那女人已经混进人群中不见了。

他摇摇头,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许警官,你是不是在日月广场值勤呢?”是贾楠。

“是,有啥事明天再说。”

“我找到了朱建华的姐姐,她知道一点刘舸的事。还有,我拿到了朱建华的课本,上面有他的笔迹。”

“笔迹?”许多田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听说朱建华被判定为自杀是因为当时口袋里装着一封遗书,我想请你对比一下笔迹。”

喧哗声悄然散去,许多田举着电话愣在那里,仿佛又看到苗所站在面前。

一个**被判定为自杀,值不值得翻案重查?

片刻后,他问对方:“你在哪儿?”

“商场前面人太多了,我在后面的步行街等你。”

“好。”

挂了电话,贾楠对方芳芳比了个耶:“一会儿就来。”

步行街上人不多,大概都去商场里看明星了。两个姑娘在一家土豆粉店门口站着等,这家店紧挨着一条小巷,附近几家店的后门都开在巷子里头。

天色逐渐暗下来,各个店门口的霓虹灯依次亮起,贾楠借着灯光翻看那个课本,方芳芳被对面的烤鱿鱼吸引了,跑过去要了两串。

鱿鱼在铁板上滋滋冒油,方芳芳手插在口袋里等。鱿鱼还没翻面,忽听一阵叫骂声由远及近。

“没良心的小**!把钱还给我们!”

“站住!**你站住!”

方芳芳回过头,就见几个中年人抓住一个姑娘又叫又骂。那姑娘的大衣都被扯开了,头发散成一团。她根本打不过这些人,嘴里却一点不落下风。

方芳芳回过头,就见几个中年人抓住一个姑娘又叫又骂。那姑娘的大衣都被扯开了,头发散成一团。她根本打不过这些人,嘴里却一点不落下风。

“我没钱,你们找刘舸去!是他骗了你们,不是我!”

刘舸,方芳芳一愣,紧接着就看见贾楠像个傻子一样朝那群人冲了过去。

“住手,放开她。”贾楠试图拉开拽住姑娘的手,没用,对方抓得太紧了。她在拳头胳膊的空隙中对着那姑娘大喊:“**,我是贾楠,你还记得我不?”

当年的小学同学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贾楠:“你?”

“对,是我,你认识刘舸是吗?他在哪?”**长大嘴巴,回答落下的拳头变成了一句惊呼:“小心!”

已经晚了,追债的人们红了眼眶,拳脚雨点般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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