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年糕胡同着火的事,皇后是听太子当个轶事说给她听的。
午后的阳光穿过木窗栅格,在大理石地上留下点点光斑,梧桐殿中燃着的醒神香带着一丝丝辛辣,郁皇后和太子赵珣瑜坐在窗下小方几旁。
“哦,这么说,御林军孟统领被你父皇责罚了?”
皇后忙了一上午,还没有用膳,趁着儿子来才得空吃一口。
“并没有,父皇反而说,烧的好,孩儿虽然不明白,但是当时没有问,母后,这是为什么呢?”太子虽然已有十三岁,但发育有些晚,还是稚童的嗓音。
皇后想了想,御林军由皇上直接管理,她接触到文书甚少,只能猜测:“大抵是你父皇对那年糕胡同有些耳闻,打算趁机查查看。”
“哦,我懂了,原来四弟说的‘不破不立’是这个意思。”
皇后警觉起来,“老四说的,你旁听议事他也在?”
“早朝的时候不在,下了朝我们在勤政殿的时候,他才来。”
太子脸微微涨红,低下头轻声说:“今日少傅请假,我难得可以跟四弟约着去御花园打鸟,他在外面等我时,被父皇招呼进来的。”
打鸟,只怕是被人当鸟打吧。
四皇子赵珣珂,也是十三岁,长了个七窍玲珑心,平日就花样百出,把太子拿捏于股掌之间。皇后曾无数次提醒儿子离他远一点,可却防不胜防。
跟他那生母薛贵妃一模一样。
皇后一口青菜没嚼烂,堵在了嗓子眼儿,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放下筷子,猛咳了一阵,拍拍胸口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可知哪里错了?”
太子看看菜,再看看母亲的脸色,试探的问:“怪孩儿没提醒母后不要吃青菜?”
皇后又是一噎。
后面的宫女赶紧领罚:“不怪太子,梵离的错,这就去换菜。”
皇后没空理梵离,低声的训斥:“不要以为你是太子就高枕无忧了,你们都是皇子,在圣上面前你天天犯傻,他处处压你一头,你父皇会怎么想?身为太子,你应该是最优秀的皇子,只有这样皇上才会放心将江山交予你!”
太子面露懊悔:“孩儿知道了,我会努力变成最优秀。”
皇后看着他依旧稚嫩的脸,觉得他并没有懂,感到无限疲倦。
打发走儿子后,皇后在窗口放空了一会儿,看到远处皇上的软轿不知从哪个妃子的宫里回来,才惊觉到了下午上工的时间。
遂叫宫女换上了一支香,继续处理公文。
待到第二香也燃尽,女官冯蕊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薛家的跟她讲的?她那么大反应?”皇后眯起了眼,看来这年糕胡同不简单。
“你做得甚好,另外一件事怎么样,死因可有蹊跷?”
“薛才人尸身还在琼芳宫,那位看得极严,两位太医倒是被我扣下,均说是产妇除了极度虚弱,身体并无其它问题。”
薛才人跟那位双生姐妹花,一同进宫,一同伺候圣上,又一起受孕,薛贵妃生出冰雪聪明的四皇子后母凭子贵,而姐姐却怀一个掉一个,一蹉跎就是十几年。
本以为这次薛才人早产会是个她插手的机会,没想到人直接去了,死无对证。
凡是牵扯到薛贵妃,皇后总有种无力感,好似那位提前算好了一切,从不留后患。
揽月楼。
同样感到无力的还有岳斯年,自己的一个问题,让赵鸾鸾东拉西扯半个时辰,换做任何别人也不敢这样浪费他的时间。
偏偏自己爱听。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拿过杯子递给她,“要不要喝点水继续说?”
这是嫌我话多听烦了?赵鸾鸾总算是达到目的,松了一口气。
“累了,所以这两个人暂时安置在这里吧,我那里不太方便。”
赵鸾鸾观察了下,揽月楼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就在刚刚他们聊天的功夫,还听见前台有邻国的马戏团在表演,钟鼓齐鸣,热闹得很。
在揽月楼这样的地方,多两个边关回来的人,再正常不过了。
大隐隐于市,待自己摆脱了眼前的麻烦,再来处理燕瀛洲二人。
岳斯年正了正色,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自然是装傻到底,她若是敢来找我,我就敢拖她下水。”
月亮门外如梦夫人正在忙,不时的跟旁边肌肉虬曲异族青年吩咐几句,似乎是她的助理,原来这里还会收留邻国的难民。
岳斯年不满她注意力的转移,曲起中指敲了敲桌子,待她视线回来,才继续问:“朱家军的事跟薛家有关?”
“等朱副官醒了你就知道了,我先走了。”一个计划在她脑中成了形。
岳斯年拉住起身的赵鸾鸾,“此事重大。”
关系到十万朱家军的英魂,岂止重大,简直是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还请岳大人秉公处理。”
“你到底在想什么,卷到皇位之争里!”岳斯年的手突然加大了力度。
赵鸾鸾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正视他的眼睛,那里有她小小的影子,原来他一直在忧心的是这个。
在他的心里,他的小**应该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不管哪个皇子继位,大盛国的长**只有她一个,可保一世荣华。
可惜,**不算计别人,却有人算计她,剧中薛贵人就是利用**替她周旋,一步步走向贵妃宝座。
“我现在不是在想办法脱身了嘛。”赵鸾鸾甩了甩手,却摆脱不掉。
“你这也叫办法,一边帮她做事,一边跟她对上?若不是我在,你和李老板又打算如何?”
赵鸾鸾这才记起这个人,忙问:“对了李老板呢?!”
薛雪凝若想补救这件事,第一个要找的是朱峰,第二个就是她和李老板。
岳斯年用鼻子哼了一声。
赵鸾鸾反手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你不是把他做掉了吧?等等,貌似做掉也好,一并算到薛雪凝头上,只是我的证词要好好编排一下。”
“你真是让我开眼了,一个**,动不动就做掉别人,这些你都是跟谁学的?”岳斯年忍不住道。
这位岳大人对她的小**是有什么滤镜吗,被他无限娇宠的小女人?
“你这么说,就是他还在你掌握之中了,那我就一口咬定我和李老板都没有出现在年糕胡同,找车送我回别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