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在年底,我和阿姐同一日出嫁,等看到陆安挑开盖头的那一刹那,我笑了。
做鬼的时候打不到这个狗东西,现在看他真真切切地站在我面前,别提多高兴了。
不等陆安开口,我就将盖头扯下来往地上一扔:“月儿,快给姑爷收拾床铺。”
五大三粗的月儿抱着两床被子进来,直直地将陆安撞倒倒在地,看着十分狼狈。
我没忍住笑出声,陆安眼中的恼怒一闪而过,笑容勉强地问道:“夫人这是何意?”
“我这几日不方便同夫君同房,但如今新婚,也不好让人看我们分房而睡的笑话,所以这几日就委屈夫君睡地下了。”
十二月的天,冷得刺骨,屋子里虽然烧了碳盆,可人睡在地上还是会受不住的。
陆安也是明白这一点,爬起来拍了拍喜服上不存在的灰:“夫人不方便,我们不行夫妻之事便可,现在天冷,睡地上万一得了风寒……”
“闭嘴!”我呵斥出声,“你还真当你这个状元郎有多金贵?这么金贵,怎么连个宅子都得岳父家置办?
“你现在头上戴的金玉冠,身上穿的蜀锦衣裳,脚下踩的锦鞋哪样不是我家出的钱?
“让你睡两天地上,你还委屈上了?
“月儿,快教教姑爷规矩,让他知道什么叫尊卑。”
陆家有点小钱,可他家那点钱在京城这种地方连个宅子都买不起,之前他们一家人是赁的宅子住。
婚事定下后,父母害怕我受委屈,这才在婚前买了这个宅子,让他们搬进来住。
这里面的一草一木,一针一线,没有一样是他们陆家花的钱。
月儿把被子放在地上,上去就将陆安提溜了起来,捏紧拳头往他肚子上就是一拳头,陆安顿时疼得冷汗直冒。
不等他反应,月儿就将他往地上一按,迫使他向我跪下。
陆安觉得屈辱,想站起来,又被月儿轻松按住。
我走到他面前,迎上他愤怒的目光笑了:“夫君就在这儿跪到下半夜吧,跪到我高兴了,说不定还能帮你走走门道,早日从翰林院熬出头。”
陆安闻言垂下头,掩住眼底的恨意,声音依然温柔:“既然夫人对我不满,我跪着便是。”
果然是个能忍的人,这样折辱,还能装出一副乖顺模样。
我在侍女的服侍下入睡,却睡得并不安稳,梦里都是阿姐前世的惨状。
我看着陆安一点点折磨她,想要阻止,可身体一次次地穿过他们,我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姐绝望赴死。
从梦中惊醒已是辰时一刻,月儿说陆安有事出门去了,陆母那边已经来人叫了好几次了,正等着我过去请安呢。
我冷冷一笑,倒是差点把这个老虔婆给忘了。
陆母是个蠢货,仗着儿子做官了,平日里没少摆谱磋磨人,显示自己这个“老太君”的威风。
阿姐的死也有她一份,就是她一再说:“不听话的女人就该打,打痛了,她就听话了。”
这话对不对我不知道,但我准备在她身上先试试。
我用了早膳,又慢悠悠地梳妆打扮,这才去见陆母。
陆母沉着一张脸,看我来了就开始冷嘲热讽:“不愧是高门大户的姑娘,日上三竿才来给婆婆请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婆婆呢。”
我在下人的搀扶下坐下,丝毫没有要给她敬茶的意思:“婆母这话就不对了,我才是主子,您要是待得不舒服,尽管回老家村里住去。”
陆母愤怒地站起身来,扬起手准备打人,旁边的月儿迅速挡在我的身前,大掌轻松捏住了陆母的手。
陆母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我听着这美妙的声音,半晌才道:“月儿,快放开,婆母别介意,我这婢女不懂规矩,也是护主心切才会对您不敬。”
陆母捂住疼痛的右手,艰难吐出一句话:“你不敬婆母,我非让安儿休了你不可!”
“我等着呢,婆母尽管让夫君把休书送来。”我起身就走,顺口嘀咕了一句,“一个村妇,还真把自己当老太君了。”
“我儿子可是状元!”陆母听到这个就来劲了,“你知道什么是状元吗?那是日后入阁拜相,光耀门楣的大才!
“你将军府了不起吗?不就是个兵痞子吗?以后有你们求我儿子的时候!”
我讽刺一笑:“古往今来,在翰林院熬资历熬到死的状元多了去了,别说什么入阁拜相了,婆母您啊,就求神拜佛,指望你儿子早日熬出翰林院吧。”
陆母气得破口大骂,我笑够了,带着月儿走到花园里,才回身问道:“人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小姐,她会去吗?”
“会的。”我笃定。
前世我死后在陆家游荡了很久,也知道了不少秘密,其中就有陆母和人私通一事。
陆父死的时候,陆安才十二岁,陆母一个寡妇抚养他,还要供他读书自然不容易。
她便仗着自己风韵犹存,勾搭了做生意的姐夫陈大。
陆安考上状元后两人又断了,我重生后便让人暗中将陈大一家引来了京城。
今天陆母被气成这样,等会儿再让人将陈大一家来京城的事儿告诉她,她当然会去姐姐家诉诉苦。
到时候再见见陈大,回忆一下往日情分,总有天雷勾地火的一天。
陆安前世对自己母亲和姨父的事儿可是一点不知道的,这一世我就做个好人吧,让他亲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