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孕的消息算是彻底激起了林贵妃的斗志。
苏盛维酒后说的解散后宫,虽然被朝臣联合反对劝阻,但还是让林贵妃有了危机感。
我察觉到这一切,是因为凤栖宫一份又一份被下了药的饭菜。
这女人简直是要我在堕胎药里找饭吃。
我有时都会想,一个能把苏盛维迷地三天不上早朝的女人,怎么长了一个狗屎一样的脑子。
倒是跟苏盛维莫名地般配。
台阶上多一颗珍珠,御花园里突然窜出来扑人的野猫,随便查查就知道是林贵妃的手笔。
可是对上林贵妃泪汪汪的一双眼,苏盛维每次都软了心肠:
“宣儿一定不是故意的。”
“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宣儿。”
“陷害”林贵妃的人被处死了一批又一批,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地出来“陷害”她。
苏盛维为了弥补我,几乎把国库掏空了来送我。
谁能跟银子过不去呢?
我自然是照单全收了。
手掌天下权,无非兵与钱。
而如今,天下最有钱的人,就是我这个凤栖宫的皇后。
九月,天气渐渐转凉。
我艰难产下一个皇子。
苏盛维高兴地像疯了一样,大赦天下,在孩子满月那天又封了太子。
我拿着册封太子的诏书,在凤栖宫里终于朝苏盛维露出一个笑脸。
他痴迷地看着我:“十七娘,咱们一家三口,终于......”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向前喷出一口鲜血。
温热的血喷洒在我脸上,皮肤瞬间感到湿热粘稠。
也溅脏了我的衣袍。
他的胸口闪着寒光,正是一柄长刀的刀尖。
从他的后背贯穿到前胸。
他踉跄着走到我面前,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对我说:
“十七娘,有刺客,你快跑......”
他倒在我面前,无力地松开手里紧握着的我的衣角。
国库吃紧,国丧办得就有些潦草。
我抱着刚满月的太子垂帘听政,坐在龙椅上,满朝文武都对我俯首帖耳。
原来坐在这个位置上,是这种滋味。
难怪苏盛维就是从大狱里爬,也要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上。
退朝后,林贵妃正跪在凤栖宫门口脱簪待罪。
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
“姐姐,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
我没喊她起来,她这个嫡女身份,从一开始就是丞相硬安上的。
丞相手里捏着她的姨娘,让她进宫争宠。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姨娘在皇庄里好着呢,我会放你出宫,但你得在佛寺待几年装装样子。”
我看着她惨白的一张小脸,才发觉她现在的样子才是最像我的。
但我在她这个年岁的时候,可没这么幸运。
我的姨娘被嫡母捆住手脚锁在木箱子里埋进地底下。
土堆下先传来哭喊声,渐渐地就没了动静。
我被下人按在地上,喊着“我愿意进宫,母亲饶了姨娘吧”。
嫡母才满意地让人把姨娘从地下挖出来。
那天本是我要带着姨娘和孟远川私奔的日子。
后来孟远川说,他在我们约定的地方等了十几天,却只等到了我封后的消息。
他被老将军带回去吊起来打了三天三夜,只后悔为什么没在我刚和离的时候就带我走。
我的姨娘在我封后的那个月病重,药石无医。
我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林楚宣比我幸运得多,差不多的处境让我愿意成全她一次。
好像这样就能成全当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