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和方氏一人背着一背篓下山的时候,心情愉悦的对顾萌萌说:
“等奶奶卖了钱,就给你买糖吃,高不高兴?”
顾萌萌年纪虽小,但心思却大的很,她心说:我高兴什么?
你还给我买糖,我怕你把我卖了。
没走上几步,就见迎面走来一个健壮的妇人,妇人吊着一双眼,一副精明刻薄的模样,粗壮的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里面稀稀拉拉的装着半篮子野菜。
那人看见陶宛和方氏背着的两大篓子山货,眼睛顿时就睁大了,忍不住问道:
“妹子这东西都是哪里采到的?我这转了大半天,只挖了这么些野菜……”
她昂着脖子往那背篓里瞧,看见还有半篓子的山菇,很是眼热。
这陶氏,运气还挺好。
陶宛在原主的记忆里扒拉了一下,认出这人是村长的老婆,姓杜,刻薄,小气,仗着她爷们是村长没少在村里作威作福,原主以前跟她脾气相投,关系倒还不错,但陶宛可不想跟这人打交道。
于是她含糊应了几句,越过人就要下山。
杜氏脸色也冷了下来。
昨夜那场闹剧过后,郑县令憋了一肚子火,全都洒在了她当家的身上,连带着她也挨了一顿骂,她对陶宛本就心怀愤懑,此刻见人神色冷淡,更是恼恨。
可那张粗鄙的脸上却挤着笑,拉住了陶宛道:“妹子别急着往家走。我这里正找人帮忙呢。”
陶宛神色不解的看着她。
杜氏笑说:“我刚才上山在一处岩壁上发现了一样东西,火红火红的,像个大蘑菇,我看着倒像是以前听人说过的灵芝,想要拔下来却够不到,妹子要是不忙就跟我一块去,要真是灵芝,卖了钱你我对半分,怎么样?”
她一边说,眼珠子一边咕噜噜的转着,陶宛看着她一脸藏也藏不住的浅薄算计,有些沉默。
我瞧着很傻很好骗吗?
这鬼地方,有些草药就不错了,还灵芝?
要真有灵芝,你会这么大方的让我占这个便宜?
但她却没有拒绝,而是对方氏道:“你带着孩子先回去,我晚些时候再回家。”
方氏老实的应了声,拉着顾萌萌就下了山,杜氏见陶宛应了,脸上有一丝狠毒一闪而过,陶宛将其尽收眼底,却默不作声。
她倒想看看,这杜氏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于是二人反道又上了山,杜氏带着她往深山里面走,小半个时辰之后却还没有到达杜氏所说的地方,陶宛看着周围参天林立,耳边似乎听到了呼啸之声,不由放缓了脚步。
“嫂子,还没到吗?再往前,怕是会遇到野兽。”
杜氏脚步不停,还伸手拉了她一把,口中道:“好东西嘛,哪能那么容易叫人瞧见。妹子不要害怕,这一片我常常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其实这地方她也没来过,只是听村里猎户提起过几句,说这一带常有野兽出没,而她带陶宛来此的目的也正是因为这个。
陶宛害的他们家在郑县令那没了好脸,若是不给她点教训,日后还不叫她骑到自己头上来。
撞见野兽才好呢,这陶氏肩不能手不能提,瘦的跟猴儿一样,肯定跑不快,到时候只要自己跑在她前面——
“吼!”
一声虎啸突然响起,两人抬头一看,就见一条长虫从远处的山丘后窜了出来,陶宛瞳孔一缩,正欲转身就跑,背上却猛然传来一阵大力,她猝不及防,重重的摔倒在地,背篓掉在地上,骨碌碌的草药洒了一地。
陶宛抬起头,首先看到的是杜氏落荒而逃的背影,紧接着,就是朝她猛奔而来嘶吼着的长虫!
长虫在她瞳仁里骤然放大,她的意识叫嚣着快跑,可身体却瘫软的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整个人呆在当场,眼看着长虫离她越来越近,虎口大张,露出暗白而长的獠牙,似乎一口下去,就能咬下她的脑袋!
就在刹那之间,一杆碗口大小的木桩凌空而来,重重的将长虫击倒在地,紧接着一道玄色人影落下来,挡在了陶宛前面。
长虫嘶吼着爬起来,冲来人咆哮者露出了獠牙。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沉声道:“快跑!”
陶宛惊魂未定的抬起头,只看到一道健硕高大的背影……
这男人怎么和原主的死鬼丈夫背影一模一样的啊?
她脑子嗡嗡的根本就没听到男人说的什么,直到男人再次怒吼“跑啊!”,她才回过神来,手软脚也软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刻也不敢停留,朝着山下狂奔。
奔到一半却又猛然顿住。
讲真,那是老虎唉,有人为了救她要跟一只老虎拼斗,而且还是个和原主丈夫背影一模一样的男人。
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而她就这么跑了,她的良心和好奇心岂不是无处安放?
于是陶宛又奔了回去。
万一那人能打得过老虎呢?
她远远看一眼,再万一恰好看到了男人正脸,那至少能对得起好奇心!
陶宛奔回去一看,老虎不见踪影。
而通往深山老林的路上留下一行血迹,想来老虎应该是受伤逃跑了,而救她的男人,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陶宛心里一个咯噔。
不、不会真的死了吧?
她两步做三步的冲上去,看见男人脸的那瞬间,就惊呆了。
“这……这还真是原主那英勇救人、死了多年的丈夫啊!”
她见顾洲胸前衣衫被利爪抓破,正汩汩的往外冒着血,忙伸手去探鼻息,见其气息虽微,却并未消失,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又重新落回了肚子里。
“还好还好,还没死。”
陶宛也不敢耽搁,见顾洲伤得严重,连忙从空间里拿出手术针线,将伤口缝合,又从原先洒了一地的草药里寻摸了几棵止血的药,用石块捣成泥,敷了上去,用纱布绑了起来。
做完之后,她去看顾洲的脸色。
顾洲年龄不小,三十好几的大叔,但修眉深目,鼻梁高挺,双唇薄厚适中,微微发青……发青?
陶宛眉梢一动,两指并拢,按在了男人的脉搏上,紧接着眉头就蹙了起来。
她本来以为他气息微弱是因为在猛虎爪下受了伤的缘故,却原来,竟是因为身中剧毒?
她正欲掀开顾洲的眼皮仔细的查看一下情况,手刚刚伸过去,就见那闭阖的双眼骤然睁开。
陶宛先是一喜,一句“你醒了”还未出口,就见那双幽黑的瞳眸里利光一闪而过,下一瞬,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顾洲低沉阴狠的声音响起来: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