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会里,是不能生病的,就算病了,也得干熬着。
因为生病,就意味着失去了价值。
吴牧师说,一个失去价值的人,是不配得到救赎的。
我拼命地摇头,缩成了一团。
“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
穆妈妈哽咽了一声,“杉杉,你这孩子怎么……”
怎么变成了这样?
可变成了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
从前我在穆驰面前总是很任性,连崴了一下脚,也要撒娇让他背我。
可那个张扬的、肆意的我,根本没人喜欢。
穆驰不喜欢。
穆爸爸不喜欢。
就连一向疼爱我的穆妈妈,在得知我推了白茵之后,也在暗暗怪我。
他们不喜欢那个我。
所以,他们把我送进了教会学校。
我永远记得被送走的那一天,我死死抱着穆驰的大腿,哭着求他别把我送走。
而他只是冷漠地拨开我的手,一言不发地走了。
我就像垃圾一样被他随手丢了出去,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好,不去医院也行,但你得跟我去上药。”
许是我的反应太大,穆驰不敢再逼我,退了一步,也不等我回答,直接把我扛在肩上,不顾众人震惊的目光,上了二楼。
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看见白茵完美的笑脸被割裂,眼神阴狠得像是要把我撕裂。
进了房,穆驰把我放在床上,找来药箱,从里面翻出烫伤药膏,给我擦药。
他小心翼翼卷起我的衣袖,用棉签蘸了点药膏,轻轻擦在烫伤的地方。
“还疼吗?”
他陡然抬起头,细软的发梢扫过我的脸,酥酥麻麻地痒。
他的目光专注又炽热,让我有一种错觉。
就好像,他在心疼我。
我怔了怔,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修长的手指已经搭在我的小臂上,细细揉捏。
他的指尖很烫,像烧了一团火。
我却浑身僵硬,胃里一阵阵翻腾,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我想起刚到教会那会儿,有一回我闹着要见穆驰,吴牧师就把我关进了一间停尸房里。
我看见他从一排排像抽屉似的柜子里,拉出一具男尸。
那具男尸看起来很年轻,侧脸看过去,居然和穆驰有两三分相似。
吴牧师逼着我和那具男尸躺在一起,然后握着那具男尸的手,一寸一寸地抚摸着我的肌肤。
他眼神阴鸷,脸上却挂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让人心底发寒。
“你的穆驰在摸你呢,杉杉,你喜欢吗?”
那具尸体的脸色已经灰败,尸身僵硬又冰凉,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和那具尸体待了整整一夜,天亮的时候,我心底的防线彻底崩塌。
我记得那天我跪在吴牧师面前,一遍一遍哭着求他放我出去。
而他只是淡淡问了我一句,“还想见穆驰吗?还爱穆驰吗?”
不见了。
不爱了。
我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吴牧师慈爱地拍了拍我的发顶,“好孩子,你要记住,你很脏,很贱,你是个罪人,是不配和穆驰在一起的,只有我才能救赎你。”
穆驰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暴戾,突然发起狠来,将我压在身下,撕扯着我胸前的衣服。
我不断挣扎,求他饶了我。
穆驰不肯罢休,眼睛危险地眯起,手上的力道越发重了起来。
“你从前不是喜欢我吗?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求我睡你的?你现在又在干什么?曲杉,欲擒故纵也是要有底线的!”
“不是,我没有,穆驰,我是真的不爱你了,求你放过我吧。”
我害怕极了,瑟瑟发抖。
我不明白穆驰为什么突然发了疯,他不是讨厌我吗?
他不是喜欢白茵吗?
对,一定是我不好,是我无意中勾引了他!
吴牧师说过,除非他要求我奉献,否则,和其他男人亲近,就是在犯贱,是罪孽,是要被浸猪笼,下火坑的。
我曾经见过一个下火坑的人,她半张脸都被烧得发黑,皮肤凹凸不平,在月光下,犹如鬼魅。
我不想变成那样。
我该怎么办?
我心底的恐惧被拉高到了极点,身体的本能促使我生出一股力量,猛地推开穆驰,朝床头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