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捉回
被我娘拎着耳朵进了院子,我叫唤了一路。
「亲娘,亲娘嘞——!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掉了!诶诶诶——」
我娘一只手卷起袖子来拎着我的耳朵,另一只手握着擀面杖舞得虎虎生风:「你还有耳朵?你还要不要耳朵了?我叫你不要出门不要出门在家里安生待着你听哪里去了!你还敢逃婚?看我不把你腿打折了!」
我一路鬼哭狼嚎着,终于我娘打累了,把手里的擀面杖放下了。
把擀面杖一扔,我娘又变回了那个温柔识大体的许夫人,朝着屋外招招手:「都吓坏了吧?快进来坐!」
我模糊着泪眼扑向我姨母:「姨母啊——」
我的姨母,温夫人正在笑的温温柔柔:「觅觅啊,下次好好听你娘话啊。」
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我还记得小时候,我看见我姨母拿着一根比擀面杖还长还粗的棍子,打的我表哥温信鸿哇哇乱叫。
她当时笑的,比现在还好看。
我娘和我姨母,不愧是我外公手下**出来的两员女将!
不过这么一想起温信鸿,我连忙寻找他的身影。
温信鸿正站在堂厅门口,一脸不善的看着陶景曜。
陶景曜像是被温信鸿的眼神吓到了,头恨不得扎进怀里,活像个吓坏了的小鹌鹑。
我娘以为陶景曜是被她的架势吓到了,忙顺着这位小公子的毛捋:「景曜啊,别害怕,伯母平时都不是这样的,实在是时机所迫,时机所迫。」
陶景曜的脸很容易红,这下一下子红的像个大苹果:「伯母,没事的......我不在意。」
我娘笑的连连点头:「你和我们觅觅这个性子啊,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不愧是青梅竹马,真是良缘天定,良缘天定啊!」
我娘和我姨母对视一眼,活像是抓到了小鸡仔的老飞鹰。
我翻了个白眼,不可置否。
陶景曜自幼与我一起长大,年幼时他长得白白净净的像个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过家家的时候,他都是当小媳妇儿的那个。
哪知越大越白**嫩的,吸引了不少小姑娘的喜欢。
他小子从小读书还读的好,每每都是比我好一大截,气的我娘直拧我耳朵。
更别说后来的时候他一举中得探花,陶家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踩烂了。
我娘当时就看中了他,凭着和陶夫人的几分交情硬是定下了陶景曜。
我娘说我们这五大三粗不识得甲乙丙丁几个大字的糙**家,就该有个知书懂礼书生气点的人来撑撑场面,免得外人说我们武将目不识丁。
尤其是我,这样粗鄙的性子也就陶景曜能狠狠地磨我,还受得了我。
闻言我十分不屑,就陶景曜那种哭唧唧的小哭包,我一拳打十个!
我姨母拉着我娘的手,连连叹气:「要不就说你命好,要不是我膝下没有女儿,景曜合该是我的女婿才是。」
越说越气,我姨母直接给温信鸿一个爆扣:「家里只有这么几个臭小子,一天天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温信鸿整日在朝堂上仗着圣上的倚重呼风唤雨的,也就我姨母能将他治的死死的。
温信鸿被打了,却是一言不吭,面色沉沉的看着我。
「笑笑笑,你还好意思笑?胆肥了敢跑,回你自己的静安居反省去!」
见我娘马上暴走,我忙不迭的起身开溜。
陶景曜还想跟我说两句话,但是被温信鸿拖住了身,一时挣脱不开。
我看了看温信鸿黑的要死的脸色,忍不住撇了撇嘴。
回静安居的路上,我是跳着回去的。
听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因为前面堂哥表哥的排了十几个,所以我的出生被给予了很大的厚望。
他们恨不得我立刻抽条长大到十六岁,长成为一个名门淑女,狠狠打那群文官的脸,叫他们看看武将家里也能养出娇花儿。
从小就请老师教导我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就连居住的屋子都命名为「静安居」,意为希望我娴静安宁,能够成功的做一个大家闺秀。
然而这个美梦的打破,是我八岁的时候身上滚成了泥猴子,爬上房顶抱着自己写的牌匾,鬼哭狼嚎的闹着说:「我要换牌匾!我要当山大王!」
牌匾上赫然是几个大字:「花果山水帘洞——许觅之居」。
族老们叹息着,连称武将家的时代之光熄灭了。
我兢兢业业调皮捣蛋数年,又有陶景曜的光环衬托,我更讨厌他了。
陶景曜这么秀,显得我很呆诶。
温信鸿每次都出现在我挨我娘的训的时候,并且对于我每天都作死的行为面露不屑。
我对此表示礼貌一笑。
要知道我平时做的丰功伟绩,都是跟着这位大前辈学的。
温信鸿长我三岁,三岁爬树,五岁上房,八岁骑野马,十岁烧祠堂。
要不是族老们称他是「栋梁之才」,我姨母早就活撕了他了。
至于为什么我如此了解,当然是我有一个和姨母一样脾气禀性的娘。
「许、大、小、姐,」说曹操曹操到,背后传来了温信鸿阴沉的笑声,「笑的这么开心,怕不是在想情郎?」
温信鸿居然偷偷溜进来跟踪我!
我嘿嘿一笑,手心虚的摸了摸后脑勺:「哪能呢,表哥,我哪有什么情郎?」
温信鸿眼睛一眯,弯成了个月牙:「哦?你那亲亲好二郎,可不就是陶景曜吗?」
说着说着,竟是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还是青梅竹马?天定良缘?」
我坚定的摇摇头:「二表哥,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嫁给陶景曜的。况且说起来青梅竹马,还是形容我和表哥更贴切些......」
温信鸿一副「我信了你的鬼」的表情,我看着就来气,于是满腹怨气撒在他身上:「你咋还不信......要不是你把我抓回来,我早就跑的远远的,找苏姐姐去了!还用回来结这个破亲......」
看见温信鸿的表情有些变化,我特地加重了「抓回来」几个字。
温信鸿听了我的话,像是有点气急:「你又没说要和谁结亲,我怎么知道......」
「哈?你抓不抓我回来还要看我和谁结亲?」我深感莫名其妙,一脸困惑,「我和陶景曜结亲你不想抓我回来,那你想抓我回来,是以为我要和谁结亲?」
我细细掰扯着手丫子数:「刘家的世子?不行,肥头大耳的长得太丑了;王家的六公子?长得倒是还行,身子骨也太弱了吧;白家三公子?长得倒是玉树临风......不对,你和他是至交好友,你总不可能把他往火坑里推;沈家的小孙子?不能,他还比我小两岁呢,但是长得确实合我心意......」
数来数去,我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温信鸿:「不是吧,表哥?你居然,藏着这种心思?!」
我的震惊,转而变成鄙夷。温信鸿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耳朵染上了几分可疑的薄红。
我和他的话语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我没有!我才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心思!你别瞎想!」
「你居然想把我嫁给李公子?你跟他是死对头啊,你居然想让我来折磨他!况且他长得也不好看啊,你想恶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