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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月瞥见玲珑神情落寞,眼角发红,慌忙摆了摆手。

“吓着你了?我和你大哥都是本分人,不干欺男霸女的恶事,莫听臭小子胡言。”

玲珑闻言摇了摇头:“嫂子误会了,我只是……想我娘了。”

巧月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豆子懵懂的看着玲珑问道。

“你娘……死了吗?”

巧月在桌下踢了豆子一脚。

“妹子,你先在我家住下,城里现下也不太平,你个没户籍的丫头,长得还这么俊,出了巷子口一准被人盯上。”

真假参半的做了一早上的戏,等的就是这句话。

心里虽然有些过意不去,利用了巧月对她动了恻隐之心,扮乖卖惨暂时留了下来,但事到如今,她已走投无路了。

乱世之中人人自危,像凤阳城这种国界相交的地方,能遇上这样一户仍存有善念的人家,或许已是母后冥冥之中相佑了。

玲珑虽不会做活,力气却远大于寻常女子,跟着巧月学了半日,挑水劈柴这些粗活都被她揽下了。

家里突然冒出来个大活人,瞒也是瞒不住,没几日就被上门借钉耙的邻户瞧见了。

见邻家婶子一直抻着脖子看后院正码着柴火的玲珑,巧月搡了搡对方。

“我蓟州的妹子,前些日子那边不是打仗么,投奔我来了。”

三婶瞪圆了眼睛:“呦,蓟州来的?听说那边可惨了,还以为雍王一死,世道能好起来,不成想那些义军夺了权,闹得更乱了,人命都不当条命了。”

巧月不想与她讨论玲珑的身世,扯开嗓子喊道:“豆子!回家吃饭了!”

三婶闲了一整日,嘴也闲得难受,不死心的又言:“你这妹子身量高挑,看着挺能干活呢,许人家了没?”

巧月只装作听不见,倒了盆污水又骂了句:“这兔崽子,又跑哪疯去了,婶子,你瞧见没?”

三婶讪讪的说没瞧见,回了自个家。

晚上四个人围坐在桌边吃晚饭,王焕问媳妇。

“今天队上二狗子他爹问我,说听孩子说咱家来了个天仙似的姑姑。”

巧月拧了豆子的耳朵一把:“还不是你儿子这大喇叭,都跟他说了别出去胡说,一点也不听话。”

王焕工队做的是修城门工事的苦力活,早出晚归,也没见玲珑几面,却从媳妇那得知这姑娘身世凄惨,无依无靠,在自家住的这些天话少又勤快,也不忍赶她走。

城外往北数十里就是夏兆国地界,往南又是兵荒马乱的雍国,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有去处。

“巧月,要不明天你带玲珑去落个户籍吧,左右你蓟州那个表妹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世,就依她的身份记在咱们家。”

“这两年这样的事多了,想必里正也不会多问。有了籍,往后玲珑妹子是做工还是嫁人都可,也能有个依傍。”

巧月松开豆子,饭也不吃了,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又说道。

“行是行,可……”

玲珑知道,若是落了户籍,她便不会被划入流民之中赶出城去,可相应的,王焕这一家要多缴一个人头的赋税。

“王大哥,巧月嫂子。若有了户籍,我自会出去找份工做,万不会叫你们白白养着的。”

巧月一脸的为难:“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怕……妹子你长得太过出众,若是出去见了人,恐惹祸上身呐。”

小豆子虽听不大懂,却也一脸的焦急,落了筷子眼巴巴的看着玲珑。

这间小瓦房虽简陋,却在几日里给了她无尽的温暖,这一家三口人是真心处处为她考虑,玲珑冲他们抚慰一笑。

“哥,嫂子,小豆子,我知道你们是怕我吃亏,可我若想在这城中站住脚,总归不能日日躲在家里不敢见人的。”

“是福是祸,我自有我的命数,你们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玲珑不甚感激。日后若得了福缘,定涌泉相报。”

自打她住下来以后,还是第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巧月张了张嘴,与王焕对视一眼,不得不承认这话有理。

第二日一早,巧月带着玲珑去找了里正。

里正盯着玲珑瞧了半晌,又狐疑的看向巧月。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巧月是圆脸,玲珑是鹅蛋脸,怎么看也不像能攀上亲戚关系。

“巧月,你可把人看准成了,真是你家遭了难的妹子?这年头来路不明冒名顶替的人也不少。”

这年头长得好看又不当饭吃,搞不好反倒是祸患。

“哪能呢,您看我这妹子,一瞧就是良家女,乖巧得话都不怎么讲,干活可麻利了。”

巧月打了包票,说了不少好话,里正才磨磨蹭蹭的给玲珑写了籍单。

事毕,巧月又说玲珑身量高,穿她的旧衣袖子裤腿都不够长,拉着她进了城中,说要给她买两身新衣。

巧月家住在城西,算是凤阳的城中村,住的多是些做粗活的人家。

进了城中,明显热闹了起来,也能见着高屋大宅了,只是若论及繁华程度,远不及雍国旁的郡城。

巧月挽着玲珑走街串巷,见着巷子口阴凉处有个瓜摊,咽了咽口水。

走了一上午,日头晒得人发昏,又许久没吃过瓜果了,巧月馋得挪不动步子了。

“娘子尝尝吧,不甜不必付钱。”

老板切开一个瓜,用刀尖挑了块果肉递给巧月。

牙尖一咬,汁水四溢,香甜满腔。

从包着的手绢里摸了枚铜板递给老板:“麻烦你给我和我妹子切两片吧。”

老板见等了半天就开了一个铜板的张,当然不悦。

“都是论个卖的,没有切两片的说法。”

囊中羞涩,虽然口渴,巧月只得讪讪收回了手。

“那……就算了吧。”钱还得留着给玲珑买新衫子呢。

老板见两个女人要走,一把拉住了巧月的手,立了眉毛说道。

“瓜都给你们开了,现在你说不买了,我卖谁去?”

巧月也急了:“你这人好不讲理,怎得又变成尝了你的瓜就非买不可了?莫不是看我们两个女人家好欺负?”

老板襟着鼻子嘴巴,上下打量了两人略显穷酸的穿着,啐了一口。

“看你们这副样子,是城西出来的吧?没钱就在你们那狗窝里好好待着,少来城里晃悠,今天你不把这瓜钱付了,就别走!”

巧月被这人一连串的连辱带吓气得眼圈泛红,手腕也被他攥得生疼,挣了两下挣不脱,又不敢声张。

官差更瞧不上城西人,要是把他们引来,指不定还要落个什么后果,万一连累王焕丢了活计就全完了。

正当不知所措之际,玲珑抬手搭上了老板的肩头。

“今日我们姐妹二人来城中采买,不懂规矩,还望老板高抬贵手。”

老板顿感右肩一沉,似有千斤重担压得他瞬时栽歪了身子,惊惧交加的抬头,这才正眼打量起了巧月身畔的玲珑。

这女子一直半垂着头,鬓边额前的碎发几乎遮住了眼睛,又一直没吭声,就没怎么注意到她。

这会四目相对,肩头剧痛,眼前这双眼睛深邃若寒潭,闪动着清冽的光,像是在向他发出无声的警告,若再向前一步,跌进去就要万劫不复。

男人忽而就觉得脚底也发了软,松了握着巧月的手,口中喃喃:“不要了,你们的钱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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