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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一轮满月,所以月色尚明,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四下静谧,只有夏虫的鸣叫声。

实在睡不着又有些口渴,叶驰意翻身坐起,摸索着想给自己倒杯水喝。

时娇支棱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几秒后又有些唾弃自己,“人家都那么对你,你还上赶着操心,真是闲的。”正想着就听隔壁“砰···”的一声,好像是什么暖壶炸了。

当下也顾不上这点小别扭,披了件衬衫趿拉着拖鞋就过去敲门:“驰意哥,开门!”语气带了些焦急。门内叶驰意被掉落的暖壶烫伤了脚,脚边一地的渣子。

痛倒是其次,但是此刻的狼狈加上内心的挫败让他更加抗拒被人看到,只想自己缩起来。任由外面时娇把门拍的砰砰作响,冷冷的说了句,“不用你管,你走吧。”

时娇听到这话一愣,脸上焦急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像是嘲讽自己一般,露出一个苦笑。

张青和叶伯承也让这边的动静惊醒了,时娇赶紧过去解释原委,张青又紧忙去拿了钥匙,开叶驰意的房门。

叶驰意这时已经靠自己挪到了床边,脚上已经起了一大串触目惊心的水泡。一地狼藉的玻璃碎渣······

时娇绷着一张俏脸,指挥大家帮手把叶驰意挪到了水房,开了水龙头任由流动的凉水冲洗着烫伤部位。张青看着儿子,心疼又着急,语气里不自觉的就带了些指责意味,说了时娇几句。

“妈!”“媳妇儿!”两声不赞同的声音打断了她。张青心里不痛快,但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激,抹了抹发红的眼角,转身去给儿子找烫伤药膏去了。

时娇闷头不做声的做事,不说委屈却最委屈。叶驰意这会儿又心疼了舍不得了,喉结上下滚动几下,干巴巴的安慰:“我妈说的话你别放在心里,她就是有点着急了,今天的事情不怪你。”

人可能都是这样,当你委屈到极点的时候,不能有人安慰,越安慰越觉得自己委屈。顿时就掉泪了。“怎么不怪我,平常你喝水我都在你睡前给你准备好凉白开放在你熟悉的地方,伸手就是。”

“结果这两天你故意也不理我,也不让我多进你的房间。我一赌气就没给你准备,结果就出事儿了。那我也很自责啊,我本来心里就很难受啊。”

时娇一边说一边抽噎一下,就和小孩子一样。叶驰意有些慌神,又自责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突然矫情作死起来。

“你别哭,”一边安慰一边笨拙的摸过去给时娇擦泪。“都怪我,我自己着急,对你态度不好。”叶驰意只感觉时娇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洒,越擦越多。这些泪水也好像漫在他心上,泡的他心里一阵柔软却又绵绵密密的酸疼。

时娇看见人给自己认错,不知道为啥莫名气壮了:“就是怪你!都怪你!”一边哭一边抽噎,娇娇的小哭包样儿。叶驰意顿时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在旁边赔着小心,嘴里不停的认错。

水房内“一方愿打一方愿挨”,水房外去而复返的两人默默窥见了全程,悄声退了出来,毕竟这会子那两人之间也插不进旁的人和事。

张青这才有些回过味儿来,敢情自家儿子这是铁树开花了!!!一时张青和叶伯承又是喜又是忧,只是少不得要找个机会盘问下儿子再说,此事按下不表。

那边时娇哭过,情绪也平静了,按着叶驰意的脚用流动的水冲了有半个小时。轻轻擦干,又上了药膏,两个人也说好了不再有芥蒂,不许在阴阳怪气。

叶驰意被烫伤这件事对时娇的触动还是蛮大的,现在叶驰意就好比一个熠熠生辉的人跌下神坛,那晚他落寞狼狈的样子深深刻在时娇的脑海里。

他仍是英雄未曾迟暮,却败给了伤病。曾经他也为了家国,拼杀流血,实在不该以此作为句点。时娇想把他送回那个让他发光的地方······

于是白天照常照顾叶驰意,晚上就进入绿境去寻找能够治疗叶驰意的奇植异果,然后白天就拿给叶驰意做实验试吃,观察记录效果。

虽然有很大危险会暴露自己绿境空间,但是莫名的时娇有这个自信,叶驰意不会伤害她。她也常常和叶驰意开玩笑说,这是他们两个的“秘密”。

这天时娇拿出了一个绿境里新找到的一种绿皮纹的果子,给叶驰意尝试,让他试吃过后察觉到的身体变化都告诉她,方便时娇做记录。

“嗯···吃过以后感觉身体很轻快,身上摔疼的地方也没感觉了。浑身筋骨都很舒畅,感觉有使不完的劲儿。”叶驰意一边慢慢吃果子,一边给出自己的感受。

只是奇怪了,平常时娇这个时候都会跟着追问一下:“然后呢,有其他感觉吗,眼睛呢感觉怎么样?”每每此时都让他窝心不已。

他的小娇娇,不仅不嫌弃他,还操心费力的想要治愈他,真的让他爱不够。当然这只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他还没有那个脸皮对着时娇表白。

现下,他还不能叫她“小娇娇”,还得沿用往日的称呼,“小时,你在听吗?”没有得到往日预期的回应,叶驰意有些奇怪,伸手向旁边摸过去。

却是时娇白天照顾他,晚上忙着采集,睡眠严重不足,这会儿已经歪倒在书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摸到了时娇软软的身子,凑近了还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

知道她是累着了,当下爱怜又小心的抱过来,单手托抱,另只手敲着盲杖,稳稳的把人抱到了他的床上安置好。

又忙不迭的搬了小马扎拘谨的坐在床边,忍住自己身体里深埋的痴汉举动,最后忍不住捞过来时娇的小手,两手握拢捧在手里。

这一连串事情做的行云流水般自然,或许是此刻的感受太让他沉醉以至于忽略了一些动静。“扑哧···”一声闷闷的笑声猝不及防的响起,又被人快速捂住。

叶驰意从旖旎的浑身冒泡的状态清醒过来,沉着脸敲着盲杖走了出去。耳尖微动,一个举手盲杖就迅雷不及掩耳的敲了过去。

“哎呦~”的一声一个小战士从角落里跳脚着暴露出来。其他四五个和他一起的兵哥也灰溜溜的出来听训。

叶驰意肃着一张脸,牙咬的死紧,腮边的咬肌鼓动,口气冷冷的道:“都给我滚远一点,院外听令,我等会儿过来在收拾你们。”

几个兵哥之间挤眉弄眼打着眉眼官司,互相你推我搡的出去了。院外还等着十来个兵,还有一只犬,几个人出来,叽叽喳喳的给战友交换了情报,然后又是一阵扑哧扑哧的闷笑。

当头的一个大个子叫王超,平常数他最皮,此刻正给大家眉飞色舞的讲述刚才的见闻,人群里时不时伴着一阵哄堂大笑。

“你们是没看见咱团长的那个样儿,在人家姑娘跟前连个大声儿都不敢,以前训我们跟训孙子似的,刚才呀,虽然脸上吓人,但是声音压得那叫个低,就怕吵醒了他的心头好。哎呀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王超自顾自笑的肚子都疼了,却见他的伙伴儿们一个个站的溜直,表情严肃呆滞,就连带来的退役军犬“疾风”都稳稳蹲坐状,乖得不得了。

离得王超近的大兵悄摸给他使眼色,王超就感觉自己背都麻了,僵硬的转过头,果不其然叶驰意就站在他身后,虎目微瞪,吓得王超一个激灵,屁滚尿流的归队。

简单交流之后才知道,对越战争取得了极大的胜利,但显然这帮兵蛋子不放心他的伤势,结束后第一时间就派了代表过来看他。

现在不是在部队,叶驰意和大家之间也都是年岁差不多的,知道他们还没吃饭,就带着大家去安置。至于去家里,不好意思,没想过。因为他们去哪儿都咋咋呼呼的,吵到时娇怎么办。

时娇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叶驰意也不见踪影,窗户只开了一个小缝,习习的晚风已经不再那么炙热,轻轻吹拂进来,窗帘也被带动着微微摇摆。

伸个懒腰,时娇这一觉睡得还真是舒坦,揭开身上盖得薄毯,走到桌边合上自己的笔记。没想到自己居然给睡着了,只是这迷迷糊糊的怎么睡到叶驰意床上来了。

时娇正纳闷的走出房门,去院子里张望,就听外面叽叽喳喳吵嚷的厉害,只见一伙子大兵,勾肩搭背,酒酣耳热的走来。

中间被搀扶的那个可不就是叶驰意!

几个兵哥交换下眼色,当下给叶驰意往时娇怀里一推:“嫂···呃同、同志,我们团长喝醉了,我们还有事得回部队,辛苦你照顾一下他。对了还有这个家伙,这是我们部队受伤退役的军犬‘疾风’,是我们留给团长的,请你一并照顾。”

说完撒丫子就跑,跑出几米还偷偷回过头来看,看完还笑,笑闹声中几人就走远了。疾风还好,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好像知道这里就是他以后的家了。

难缠的是叶驰意这个家伙,喝醉以后死沉死沉的,闻到时娇身上熟悉香甜的味道以后,抱着就不撒手了,而且醉的和一滩泥一样没啥区别。

门外的动静惊动了张青和郭大姐,郭大姐看叶驰意醉成这样,赶紧上前就要去扶,却被张青一把死死抓住,一边给郭大姐使眼色,一边张青就上前。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给喝成这个样子了!这这这···”嘴里似模似样的关心急切,但是手上动作却截然相反,手却是先去牵了犬绳。

“哎呦这里还有一个小家伙呢!我先把它领进去。”说完另一只手薅着郭大姐,施施然走远了。

疾风:咳咳,话说人家可不是小家伙好不啦,人家可是名犬种德牧。呃狗生好尴尬。

“我的天呐,”时娇风中凌乱,此时的叶驰意就好比一只大型犬,舒服的把头歪在她的颈窝,脸上还挂着惬意的浅笑。【作者内心吐槽:啊咧,你丫占便宜就高兴是吧-_-||】

“喂。喂,驰意哥,你好重啊,你醒醒,还能不能走啊,我都快被你压断了。”时娇轻声诱哄着,叶驰意这才不情不愿的稍微直起身子,时娇勉强扶着他,俩人挪回了家。

等把叶驰意安置好,脱了鞋让他躺好,叶驰意就开始耍赖,抓着时娇的手不让走。时娇对天翻了个白眼,“你放手,都抓疼我了!”

叶驰意半阖着眼睑,松手的很利索,就算是不太清醒的情况下,也舍不得伤害她。时娇赶紧跑了,过一会打了水过来给叶驰意擦脸擦脖子。

叶驰意就那么呆呆的傻傻的乐,时娇稀罕极了,好笑的拧了一把他的脸:“哎呦,醉成这样啦,知道我是谁不?”

没想着叶驰意能回话,结果人家眼睛骨碌碌一转,回话了:“知道,你是小时···是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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