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母亲从水中抱出来,放在床上。
她面如白纸,身体冰冷而僵硬。
我颤抖着拨打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很快到了,医护人员开始检查母亲状况,我退到门边,不敢再看。
楼下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是父亲和哥哥回来了。
我简短地向他们说明了事情经过。
哥哥的神情变得焦灼,父亲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医生转身向我们摇了摇头。
霎时,我的眼泪涌了出来。
我跑到母亲的床边蹲下,她安然的模样,仿佛只是陷入了梦乡。
哥哥站在床尾,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医生,而后呆立在原地。
父亲没有走进房间,也没有说话。
我越过母亲的侧脸,看了他一眼。
忽然,他似乎松了口气,我的心脏也跟着一顿。
医生通知了警方,随后,母亲的遗体被送去了殡仪馆。
警察开始在房内进行检查,我和父亲、哥哥则分别被安排在不同的房间做笔录。
其中一个年轻警察,从我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和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重合了。
他轻轻地朝我扫了一眼,我不由地捏紧了掌心。
做笔录时,他主动走了过来,和我一同来到我画画的书房坐下。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试探着问:「请问……我们是不是认识?」
他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然后朝我点点头,声音低沉:
「是我,祝宇繁。我刚调来逸都,没想到接到的第一个案子就是你们家。」
祝宇繁少时父母双亡,和奶奶相依为命,后来受到父亲公司慈善项目的资助。
我十六岁时和他在捐助仪式上相识,彼时他刚拿到警察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作为受助代表上台发言,腰身笔挺,说话铿锵有力,目光坚毅。
「姜阿姨……」他顿了顿,「你母亲……请节哀。」
我低下头,眼泪又涌了出来。
「谢诗瑶,你现在可以做笔录吗?」他轻声问道。
他还记得我的名字。
我点点头,将下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他皱了皱眉,「热水器没有安装在浴室里,不是一氧化碳中毒。你母亲身体怎么样?」
「我妈上周去做了面部提拉术,最近都在家里休养。她特别怕疼,一直在吃止痛药,人也没什么精神。」
他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
「具体什么死因,要做了尸检才知道。」说完,他露出略微担忧的表情,「我这边暂时没什么问题了,你要多保重。」
「谢谢你。」我第一次直视他的双眼。
那是一双清澈而锐利的眼睛,让人安心又令人畏惧。
他站起身来,准备出去,但转身时,他的目光落在我那幅画上。
「这个就是你提到的那幅画?这是一个天使在坠落?」
我点了点头,「还没画完,这个是为学校的毕业画展准备的。」
他歪着头,看了会儿,没有再说什么,走出书房和他的同事汇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