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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出口便是犹如寒冬腊月的冷硬。

这句话讲的陌生,显然是把君熠给刺激到了。于是便强硬地用两指强硬地钳制住谢霁华线条优美的下巴,逼着抬起头与自己对视。那双略微上挑的眸子中终于不再只有灰败——有愠怒、有羞恼若仔细看却发现其中并没有怨憎甚至还有悲悯与同情。

不过君熠可不是什么仔细的人,他只要看到谢霁华的眼不再是那么蔫蔫的就行了。

“君熠,放开。”谢霁华再次出声此刻便是带着了丁点无奈仿佛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谁知转瞬这双泛白的唇瓣就被衔住,里里外外的被侵略了个彻底。谢霁华刹那间竟是忘记了呼吸,任由君熠攻城略地。不一会儿,脸颊便挂上了绯红。

猛的清醒过来谢霁华开始疯狂地挣扎,只是刻进骨子里的儒雅令他不愿用抓挠、口咬的方式来还击,只是兀自用力地推着眼前这座健硕的躯体。

这对于君熠来说跟小猫挠痒一般只由着谢霁华闹腾兴许是太过放松就在君熠跑神的那会儿,谢霁华挣脱开他的双臂,转身狠狠给了君熠一个掌掴。

“君涉容!你放肆!”谢霁华因刚才的亲近衣衫有些许的凌乱。他一手拖着堪堪坠地的青灰色外衫,一手还保持着方才的动作,眼尾因羞赧而泛起淡淡的桃粉色。

这一个耳光既响又疼,君熠碰了碰剧痛的嘴角,疼得他呲了呲牙。他将指头拿到眼前,一抹嫣红便出现在指肚上。君熠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面色越发阴沉却又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他晓得,谢霁华这是真的生气了,才会又羞又恼,气急败坏地喊他的字。

这习惯倒是真没改。

先前的时候也是,自己但凡写错一两个字,他便要打手板。

“太傅,寡人只是有问题想请教而已。”

闻言,谢霁华愣了愣,似是在回忆些什么,转眼间却又恢复了先前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只听他不悲不喜道:

“陛下折煞谢某。谢某出身乡野,学识浅陋,太傅一职愧不敢当。”

这句话字字都在言明自己的不堪,可偏偏就叫人觉得谢霁华反而更加风雅。

听到谢霁华不肯自称臣,君熠眉头皱了起来。

面前人公事公办的模样令君熠怒火中烧,他忍不住再次将人揽入怀中。只是谢霁华面容庄肃,倒让君熠又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便问到:

“太傅此言差矣。城中贵人往上数几辈子都是乡人。太傅若是粗鄙之人,天下谁堪称圣贤?朕仰慕都来不及,怎会折煞太傅?”

“陛下若真肯体谅谢某,便赐谢某鸩酒白绫,让谢某手刃自己这个秽物,也算是为了世间作了件好事。”

是的,污秽。

这一年来的囚禁,百般折辱。那年大殿前,磕下的四十九个响头,早就让被赞誉为“清白公子”的谢霁华无颜面对世人。无颜面对之前的谢上卿、谢太傅。

谢霁华尚记得君熠登基前的那个雨夜,他钳制住自己的脖颈,贴近自己的耳朵,用极其暧昧的姿势说着让人如坠冰窟的话:

“太傅要是不允朕的条件,那太傅明日便见不到前来贺喜朕登基的诸位学子了。”

那一刻,谢霁华才明白谢家先祖为何要后人远离朝纲。

伴君如伴虎,并非虚言。

只不过一切都太晚了。

谢霁华的话彻底惹恼了君熠。他不顾谢霁华看起来仍显虚弱的身体,不顾谢霁华破败的却仍怒瞪的双眸,将其打横抱起,然后飞快地略尽屋内。

粗暴地将其扔在卧榻之上,便欺压了下去。

“太傅,朕的问题,需要您在床上解答。”

言毕,谢霁华四肢被绑,却无能为力。他的双唇被堵了个严丝合缝,迷蒙的双眼映出暴君的轮廓,竟令他恍然间看到了当年的赤子,那个笑着说要护佑天下的少年。

只是那人弯下腰,贴在了谢霁华的耳畔,轻声唤着:

“太傅。”

这一声太傅太过沉重,掺杂了许多极致的情愫。谢霁华不忍再看,猛地阖眼。

他们彼此都清楚。印象里那个揪着自己袖子的羞赧孩童,那个白衣胜雪的谪仙,终究是埋在了那被雨水浸湿的皇土下,也卡在了那颗紧缩的心脏里。

第3章

谢家始祖是当年陪着开国皇帝打天下的老臣。据传二人相识于乡野,因不满当时昏君的暴政,二人纠集了各个村庄的壮士,轰轰烈烈的夺得了天下。

只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待谢家地位已经稳固并且呈蒸蒸日上之态时,谢家始祖却是激流勇退,不仅交还了虎符,还立下了族规——凡谢家子弟,除国中再无良将外,不得习武,只许从文。此后谢家竟真的在武将圈内淡去了身影,相对的,谢家子弟以文筑台,屹立朝堂几百余年,已经成了文臣界的神话。谢家子弟在官场宦海沉浮了多年,铅华洗尽,脱胎换骨。族中多出名臣贤良,美名远播。甚至有次在与他国交战之时,敌国将领听闻是谢家人领的军事一职,竟连夜拔了营寨,光速逃离了战场。这变故令一干将领好生尴尬,看着空空如也的护城前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馒头。

谢家子弟人才辈出,世人由一开始的艳羡变得逐渐麻木,再到最后连满街跑的小孩儿都能说出十几好几位谢家贤臣的名号。

直到当朝第三十六代谢家家主嫡子诞生,那些习惯了的百姓再次被刷新了三观。

相传谢家嫡子出生之时,阴了许久的天猛地放晴,笼罩四野的乌黑雨云骤然散去。一时间百鸟齐鸣,满园馨香。谢父大喜,故赐奶娘怀中乳儿名为:“霁华”,意在“拨开云雾,华朝开盛”。

皇帝听闻这件事后也难得公然露出了笑脸来,大手一挥,赐了不过出生几天的谢霁华一份大礼——如若谢霁华想要入朝为官,免去科考,即可领衔入职。

谢父一听深觉不妥,他刚想发出异议却被皇帝一眼给瞪了回去。于是谢父的那些抗旨的话便悉数咽进了肚中。朝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是如何不满如何算计都给收了回去,齐齐跪下,高呼陛下圣明。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这谢家嫡子竟是无愧自己天赐的姓名。两岁赋诗,五岁开学堂讲学,十一岁被国学院聘为特等夫子。说来也是奇事,自古文人相轻。国学院中梅兰竹菊四个等级的学子,上至梅堂下至菊院的弟子,竟无一人不对谢霁华心悦诚服。过了两年,谢父终究是受不了皇帝的念叨,让谢霁华出仕了。于是国学院特等夫子谢家华,摇身一变,成为了史上最为年少,年仅十三的上卿。

不过也就是谢霁华被拜为上卿的这一年,皇帝的宠妃诞下了五皇子。龙心大悦,赐儿佳名:君熠。

熠熠生辉,生生不息。

也就是这一年,谢霁华拒绝为皇子拟封号的殊荣,开始过起闲云野鹤、自在飘摇的生活。某日,他留下一封书信,五年时间,周游列国。无人知晓他是哪里来的胆子,在谢霁华归来的时候也无人知晓,他是如何独自横江越水,又是如何完好而归。

只是那些猜疑谢霁华统统不理睬。

谢霁华归来后,将所见所无、所感所悟悉数告知了皇帝。皇帝命人整理成册,名为《列国散记》。这本游记记载了许多当地人没有见过的耕作方式,皇帝瞧见了却是欣喜的不得了,马上拟了一道圣旨令举国上下投入到生产中。

盛世局面拉开了帷幕。

只是几百年来,谢家深谙何谓功高盖主。

谢霁华当然也不例外。

于是游记成册当日,他便请辞摘了头上的官帽。可皇帝哪里肯放过如此贤才,而且此时谢霁华已经遍揽各国风光。就凭他的见识阅历以及其独到的政治见解,放到哪里都是要哄抢的人物。

于是皇帝便拿了已被立为太子的君熠来作借口,亦是作为威胁:

“爱卿无心朝廷,朕虽然深感惋惜却也不舍得拘着你。这样,小二君熠今已五岁,还缺个好夫子教导......”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虽说谢霁华早有耳闻,五皇子非长非嫡却在两年前被立为太子,可皇帝当面告诉他却又是另一回事。

只叹这五皇子,亦或者说是五皇子的生母宸贵妃是个好手段的。

一想到那些权势间的倾轧谢霁华喉头微动,本想推了这门差事,可一抬眸又与皇帝略显阴鸷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心下略一思量。太子太傅一职不比上卿,空有虚衔而已,这也与谢霁华心中所想有一定的契合,所以便干脆地答应了。

“臣愿为陛下分忧,愿为国树个好储君——”

那日谢霁华因为连夜整理游记,头疼得厉害,便屏退了下人,闲逛到了御花园,寻了处偏僻的凉亭坐下。

恰巧亭外栽了一圈碧玉海棠。所谓碧玉海棠,一来是这浅淡的花儿开得要比寻常的海棠娇小精致,花瓣也更为娇嫩,浑似未出阁的闺阁少女;二来是这海棠叶透亮澄澈,宛如上好的碧玉。

海棠的淡淡香气令谢霁华的脸色好看了些。谢霁华于是张开了阖上的美眸,却又被眼前放大的五官惊了那么一下。

那是一张还带着婴儿稚气的小圆脸,此刻正贴在他的眼前,灵动的大眼睛不停地闪动。见谢霁华瞧见了自己,小手竟是高兴地挥舞了起来。他轻轻揪住谢霁华的衣袖,胆怯却又大胆地问着.:

“大哥哥你好漂亮!大哥哥你是不是天上的仙人觉得上面不好玩,所以就下凡来啦?”

小孩儿童言无忌,话也直白。饶是谢霁华这般不在意相貌之人,也是有些诧异。

他对好不好看没有概念。只是常见异性对自己挤眉弄眼,也瞧见有人盯着自己险些被来往的马车撞到......

可是从未有人如此直白地告诉他——你好漂亮。

虽说稚童天真,但皇宫中任何一个人都不可小觑。况这孩子生的白净,衣着华贵,谢霁华虽说无心政事,无心结交贵臣,但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他不欲追究孩童的失礼。

说来让人不解,谢霁华的洁癖严重,年纪轻轻却老成地像个七八十的老头。

他本想将衣袍抽出来,怎料那小孩儿攥得紧,见谢霁华要离开,水汪汪的大眼睛泫然欲泣。

万般无奈,谢霁华蹲下来,与小萝卜头平视:

“小公子,有何贵干?”

言毕,风起。

海棠恬淡的瓣蕊飘逸而下,落在眼前谪仙如墨般的乌黑的发上。一时间周声皆静,春色黯淡无光。

唯有那一双深邃悠远的眉眼,惊艳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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