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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得关婮满脸茫然,傻乎乎地看着一步步走近的何之州,等他停在面前,她才恍惚般眨眨眼,清醒过来。

“你说什么?”

何之州看了眼她腹部,轻蹙眉,忽又舒展开,继而会心一笑:“我孤身一人多年,更是没有血亲陪伴过。”

莫名其妙的,关婮听不懂,只能胡乱接话:“你生父应该还在和田吧,为什么不回去找他?”

“他子嗣众多,不差我一个。”何之州随口便答了,他垂着眼睫,抿嘴微笑,伸手抚摸关婮腹部。手指有些凉,摸得关婮皮肤痒痒的。

忽然如此温柔,关婮从未奢望过这种亲昵的温暖,此刻必须好好享受。何之州抚摸她,她便低着头,望着他的手,安静感受他的爱。

摸了会,何之州低头吻她的嘴唇,把她拥入怀里。

靠在他怀里,关婮心里甜得溢出眼眶,忍不住偷笑。抱得美男子,是她四年来的美梦,如今可算成真。

“往后你要注意身子。”

“好……”关婮茫然,点头答应,“你今日怎么了?”

“没事。”何之州松开她,扶着她上床,“明日我去给你抓药,煎好后,我给你送过来。放心,不会让人发现。”

“为什么呀?”

“睡觉。”

他说睡觉,关婮立马想入非非,她羞答答地点头,优雅地撩开罗帐,坐等稍后的恩爱感觉。

躺下后,何之州放下罗帐,依然站在地上。

关婮纳闷,他不上来吗?

“快睡吧。”何之州柔声叮嘱,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了。

屋内静谧,关婮满脸茫然,等门合上,她一骨碌爬起来,发愣似的盯着房门,久久无法回神。

次日入夜后,关婮还在书案前整理自己的新闻稿,何之州直接推开门,端着碗汤药递给她。

黑漆漆的,闻一闻,便觉难以下咽。

“这是什么?”她问。

“安胎药。”何之州回答得坦然自若,仿佛早已是关婮的丈夫,见她发愣,忙端碗,塞入她嘴边,“快喝,不然凉了。”

关婮甚至都没来得及问,就喝下了汤药,一口气喝完,不给何之州如此温暖的心吹一丝冷风。

喝完才笑着问:“你刚才说这是什么?”

“安胎药。”何之州用衣袖,为她擦嘴。

关婮听了,如雷贯耳,瞬间恍然大悟,明白昨晚他为何忽然煽情,此刻又为何亲自送药探望。

原来错以为她有身孕,一定是万华彤说的。

“那个……”她不想此刻打击温暖的何之州,“我身强体壮,其实……不需tຊ要……喝这个……安胎药。”

何之州坐到她身边,笑道:“我也不是很懂,白日问了郎中,就给开了这服药。你好好吃,过几日我带你出门去瞧瞧。”

“过几日再说吧。”关婮笑。

连续五日,何之州都在入夜后送来安胎药。关婮有苦难言,前两次乖乖喝了,后面便想法子偷偷倒了。

为躲避安胎药,天一黑,她便跑去姚淑女寝室说话。偶尔陪同万华彤玩耍,时而去探望万棉花。

万棉花寝室轻易不让旁人进,关婮从未有幸踏足过。

那日刁当当出门,家里来了个郎中,径直去了万棉花房里。关婮瞥见郎中出来,急忙跟上,问好。

郎中认得她:“原来是你啊,娘子。”

关婮也认得他:“那日你不愿买下我的灵芝,还说那并非血灵芝,如今再看到我,是不是悔了?”

“是啊,”郎中笑笑问,“不知娘子的灵芝,可还在吗?”

“早卖了。”关婮道,“我家二姑娘身子怎样了?这孩子性子安静,有什么事总憋在心里,即便身子不爽,她也不说。”

“无碍,吃几服药就好了。”郎中说完,又低声问,“娘子能否告诉某,那灵芝在哪里寻来的?”

关婮心有防备,自然不会说。

郎中忙解释:“我们做医者的,别的不爱,就爱贵重药材。若是娘子有门路,还望能告知。”

“在我老家。”关婮随口回答。

“娘子老家在哪?”郎中追问。

关婮这才松口,自以为胡乱忽悠,殊不知已在别人计中:“我这灵芝,它叫墓中梨,从死人坟墓里寻得的。”

郎中眼睛一亮,急切地问:“哪座坟?”

“自然是自家的坟。”关婮笑道,忽又双手合十,朝西边方向拜了拜,以示对亡灵的敬畏。

郎中故意打趣道:“我还以为娘子说的是长蛇山坟堆呢。”

关婮打哈哈:“长蛇山在哪?哎呦,说哪去了,问二姑娘身子呢。棉花没事就好,这我就放心了。”

郎中抿嘴笑笑,拱了拱手,转身走了。长廊转角,他回头,冷漠地看向身后,朝关婮背影眯了眯眼,扬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次日,万棉花便说可以出门上学。看她精神状态挺好,且刁当当对她并不上心思,就同意了。

关婮担心她出门继续约会老师,私底下依然盯着她。每晚等她回家后心才能定下,晚餐后偶尔还会去偷偷看她。

那晚发现茅房里的死胎,并非偶然,而是关婮多日来盯梢的结果。

夜晚下着连绵不断的小雨,冬日阴冷天,大家都躲在房中嗑瓜子说笑,没人愿意在院子里晃悠。

万棉花的贴身丫鬟便趁此时溜出房门,还专挑漆黑地方行走,鬼鬼祟祟的,提着净桶,往西北角茅房走。

贴身丫鬟,原是不需要做这种粗活的。

“蓝丫。”关婮发现,便觉有问题,故意喊她。

“嗯?”蓝丫吓得立马顿足。

“怎么是你出来倒净桶?”关婮笑着走上前,伸手去拿,想看看,“我正巧去茅房,给我吧。”

“关娘子,这如何使得。”蓝丫一惊,立马笑着藏起马桶,“脏兮兮的,别弄脏了娘子的衣裙。”

“没关系。”关婮手还伸着,身子也倾斜着,“左右都是棉花的,她是我姑娘,我不在乎。”

“不行!”蓝丫撂下话,拔腿就跑,也不担心马桶里的污秽之物溅出来,咚咚咚几下,跑得不见人影。

小姑娘人虽精明,但毕竟年纪太小,如此这般,反而引得关婮匆忙跟上,躲在身后,见她悄悄将净桶中的东西倒入茅坑里。

待她走后,关婮拿灯照了照,一个已经成型的胎儿,还是个男孩。急忙打捞上来,恐被人发现,就近埋了。

处理结束,关婮忙把此事告诉了姚淑女。

姚淑女听后,瞠目结舌,拽着关婮,便要去质问万棉花。

她义愤填膺:“这种事,就应该立刻告诉老夫人。”

“我觉得还是先问问棉花的意思。”关婮不忍戳破小姑娘的事。

“我要是十三岁在家偷着小产,我阿娘一定会亲手杀了我。真没想到,棉花竟是如此不自爱的小娘子。”

“你小点声!”

“关婮,我就知道你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竟还要担下这与你没有任何关系的责任。你简直太糊涂!”

“我……你我虽是棉花名义上的母亲,但她并不愿和我们说真心话。我若贸然,指不定闹出别的事。我担心她出事,所以不敢告诉老夫人。再说老夫人不喜欢棉花,她若知道棉花这样,那棉花的日子可能更不好过。当然,这事还是怪我,发现时,就应该阻止他们来往。”

“好了,先别自责了。棉花好像睡了。”

万棉花寝室漆黑一片,蓝丫守在门外,屋内灭了灯。

“两位娘子怎么这时候来了?”蓝丫忙上前,拦着人,“二姑娘今日看书累了,早就睡下了。”

“我们去瞧瞧她。”姚淑女说着便推蓝丫。

蓝丫拼命用身子挡着:“姚娘子知道的,我们姑娘房里不许旁人进,就连老夫人与大姑娘也不许。”

“我们不进,只是过来瞧瞧。”关婮一把拽着姚淑女,笑着问,“棉花身子还好吧?”

“好着呢。”蓝丫笑着回答。

院外风大,光线黑暗,谁也看不出谁眼里都是谎言。

“明日等姑娘醒来,我一定会告诉她,两位娘子来看过她。娘子们,怪冷的,你们快回去吧。”

“好。”

等两人走后,蓝丫急忙转身,进到屋内。

“姑娘,她们走了。”

万棉花缩在被窝里发抖,半晌,才哽咽着嗓子,颤巍巍地问:“那脏东西当真没被关娘子看见吧?”

蓝丫跪在床沿边,轻声低语:“我扔在茅房里,没有人看见。姑娘,放心吧,明早就会有人去打扫茅房,到时候什么都没了。”

万棉花没说话。

“姑娘,”蓝丫偷哭,“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先生如此对你,往后再有身孕,又该怎么办?”

“来一个,杀一个。”万棉花闷声道,慢慢从被窝里钻出头,手里紧紧攥着一方丝帕,“明日又要去学堂了。”

蓝丫哭出声:“姑娘这身子,如何再……”

听见哭声,万棉花视线也逐渐模糊,可即便眼睛看不清,眼前那些丑陋的侵犯画面,依然清晰。

春日里,阳光温暖,她初次走进学堂,本以为会这里度过岁月静好的学堂生活,没想到那儒雅的先生,竟向她伸出邪恶之手。

万棉花性子安静,自小不会说话,便不得家人喜爱。缺爱的内心,自是无法拒绝旁人的关心。

先生待她很好。

可谁知道,他表面上关爱,耐心教她学习,私下却是个禽兽,时常喊她去书房,以单独辅导她为由,占她便宜。

她坐着,先生便跨坐她背后,从背后抱她,摸她**,把手塞入她腰间,抚她私处。她若站着,先生便掀她裙摆,肆意爱抚。

那时她不懂,心里既敬又怕,先生便在她耳边轻声安慰。春日一结束,先生就在书房的书案上强要了她。

青天白日,门窗未合,**半身,血流大腿,羞愧难当,痛苦不堪。

从此,万棉花的人生,再也不见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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