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末晚

第四章生辰宴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到了仲春，慕容煦的生辰也随之而来。

敬王府世子的生辰可不能是随随便便过了的，提前大半个月府中就开始置办，再加上王妃喜爱这个二儿子喜爱得紧，自然要大摆宴席，请来不少京中贵族。

在醉春楼了那么些年，我对朝中局势也略有了解，一看来人便知谁是谁。

别人里里外外地忙着，慕容煦这个主角却像没事人一样，生辰宴都要开始了他衣服还没换悠悠地在书房里看书。

“爷，您还不去啊，一会儿王妃该让人来催了。”

我这些天已经把腿上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可窝在慕容煦书房里看书的习惯没改，没事儿了就来和他一起看书。

慕容煦也不介意，有时候随便指导我两句就能让人豁然开朗。

“嗯，就去了。你是在这里继续看书，还是去前厅？”

我放下书起身：“爷不在我哪能在这书房偷闲，自然是要跟爷一起去的。”

慕容煦随手将书放在一边，拂了拂衣摆起身出了书房。

前厅早已热闹起来，慕容煦一来，大家伙的视线和话题自然又转到了他身上。

“世子可真是风度翩翩，如今一过生辰，是二十了吧。”

王妃笑着应：“是，煦儿这孩子是长大了。”

刚刚说话的妇人接着道：“可不是都长大了，以前还是个小孩子，现在一眨眼就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

慕容煦笑笑不接话，对着王妃和那妇人皆是一礼：“母妃，赵夫人。”

赵夫人？

我垂着头暗自想着。

京中哪家官员姓赵？

似乎是......工部尚书。

我跟着慕容煦行礼，随后和他去到座位，垂头站在他身后。

“咦，这女子怎么未曾见过，可是世子新纳的人？”赵夫人注意到我问道。

王妃脸色一僵，又笑：“哪儿能啊，不过是煦儿心善路边捡回来当婢女的。”

开口就说纳，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人怎么这么关心人家的私事？

不过......这工部尚书似乎是有个嫡女，叫赵嘉婷，该不会，是想说给慕容煦吧？

我心里暗戳戳地想着，也不管她们如何说我。

果然，没两句赵夫人就把话题又牵扯到婚事上了。

说什么她女儿也是到了适婚的年龄还未择婿，这不明摆着想撮合慕容煦他们嘛。

我悄摸抬眸看了眼坐在赵夫人身边的女子，不负她的名字，亭亭玉立，是个佳人。

赵嘉婷的视线也似有若无地往慕容煦身上瞟，只不过慕容煦只顾着自己喝酒，并未理会。

估摸着她也不是慕容煦喜欢的类型。

话说我跟着他这么久，也确实没见着没听说他心仪哪家女子。

“茉儿，我的帕子呢？”慕容煦突然出声打断我的思路。

我从怀里拿出一块新的给他，没想到他非但不接还看着我又道：“酒洒在袖口上了，你帮我擦擦。”

“哦。”我蹲下身帮他擦拭，确定干净了才收了帕子再站起来。

只不过没想到这小小的动作却引来了厅内大多数的人的注意，感受到众多视线扫来，我恍若未觉，垂头盯着地板看。

别人的视线都还好说，不过对面的赵嘉婷似乎是生气了。

我暗中勾了勾嘴角，继续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比慕容煦来得还晚的是慕容洲和他的妻子魏淑华，慕容洲脸上春风得意，一进门不等王妃斥责就对她禀告，说来晚是因为魏淑华刚刚查出已有孕两个月了。

尽管我早已对他没了感情，可听到这个消息时心头开始忍不住狠狠一颤。

有孕啊，挺好的。

至少慕容洲有后了。

王妃听后也是大喜，当即对魏淑华夸赞一番，又让自己身边的嬷嬷前去伺候魏淑华。

魏淑华不亏是将门之女，即使身怀有孕也看起来精神奕奕。

人都到齐后便开了宴，今天的主角毕竟是慕容煦，大家都一个个接着给他敬酒。

我在旁一杯杯酒倒下去，闻着味道都快醉了。

慕容煦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侧身附在我耳边轻声嘱咐让我回院里给他拿醒酒丸。

我正要离开，不料对面突然又传来声音：“呀，小姐你这衣服都湿了。”

我闻言看去，正是赵嘉婷身后那小婢女的声音。

而赵嘉婷身前的衣裳确实湿了大片。

王妃连忙安抚，让她去她房中换身衣服。

“茉儿，你既闲着，就带赵小姐去我院中换身衣服吧。”

我拒绝不了，只能应是。

我走近赵嘉婷屈膝一礼，带她往王妃的院子里走。

她的婢女应该是给她带了衣服，这会儿已经跑去拿了。

我们走到没人的地方，赵嘉婷突然开口：“我知道你，醉春楼的招牌。”

我只管垂头走路，不接她的话茬。

“你不说就能否认？哼，虽然煦世子心善将你带回做婢女，可你早就脏了，哪里配得上他？

“我警告你，最好别打什么坏主意，煦世子是不会喜欢你的！”

我只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很快就到了王妃屋里：“赵小姐，这就是王妃的房间，你只管在这里换衣服就好了。”

我还得回慕容煦院里给他拿醒酒丸，自是没时间在这儿跟她耗，转身欲要离开。

“回来，谁允许你走的！”赵嘉婷却不依不饶，拉着我的胳膊不让我走。

她的婢女很快捧着衣服回来，她扫了眼衣服，恶狠狠道：“你来伺候我更衣。”

我心中叹气，接过衣服随着她进去。

赵嘉婷站在那儿等我过去，我虽然没这么伺候过人穿衣，但以前还是公主时自是被伺候过，对此也不算陌生。

一件件绸缎落下，赵嘉婷肤若凝脂，身材姣好。

我想，要是慕容煦也喜欢她，自然也是相配的。

这样好的皮肤和衣服料子，我以前也是有的。

我略为感慨，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就帮她穿好了衣服。

赵嘉婷却又不急着回去了，坐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视线不经意间又扫过自己的鞋子。

“我的鞋边脏了，给我擦擦。”

我看着她坐在那儿理所应当的模样，沉默着蹲下拿出自己的帕子。

“谁让你蹲着？跪下！”

我眯了眯眼，无所谓地又跪在她脚下。

干净的帕子擦上了些泥土，我仔仔细细地擦过每一处地方，确定没问题后才收了帕子。

还没等我起身，赵嘉婷的脚又一抬狠狠踩上了我的手。

我不由得闷哼一声，垂头任她踩磨。

“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许私藏煦世子的帕子。别以为我没看见，刚在宴会上，你可是从怀里拿出他的帕子给他擦袖子！

“你除了张了一张还看得过去的脸还有哪里值得煦世子另眼相待？他可怜你而已，别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我告诉你，我们家会和敬王府联姻，我早晚都会是这敬王府的女主人，要是让我知道你对他有非分之想，等我嫁过来，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我始终沉默，尽管疼得额头冒汗，也依然咬牙道：“是，奴婢不敢。”

“哼，这还差不多。”

赵嘉婷起身却没挪开她的脚，而是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了我的手上。

我死咬着唇不出声，直到她抬步离开，才狠狠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