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爹娘高高兴兴地拿着钱离开，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怯懦地跟在少年身后进了小院，看着少年身上干净到一尘不染的衣服，我难堪地缩了缩漏在外面的脚趾。

妇人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她对着儿子说道：“你先进屋去吧！我和丫头单独聊一聊。”

“大娘，谢谢你，我以后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我双眼含泪看着妇人。

大娘看着这样的我，原本还有些冷硬的脸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她叹了一口气，但是有些话她不得不说。

“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不是什么殷实人家，买你的钱已经用掉了我们的大半积蓄。所以......”

大娘说到这里，似乎有些难以言状，但停顿了片刻，她还是接着说道：“我希望你能嫁给我儿子，你刚刚见过的，他身体不太好，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做娘的，怎么忍心看着他孤孤单单一个人。”

大娘说完后似因为携恩以报有些羞愧，她不敢看我，只是盯着院子里的枣树发呆，愣愣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知道大娘是一个好人，如果我拒绝，她即便是浪费了钱财，也不会像爹娘一样强迫我。

可我的良知告诉我，做人要知恩图报。

再者，我的拒绝会不会给其他同样命运的女孩子阻断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的脑子发麻，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

“我嫁。”过了半晌，我才听到自己微弱的声音。

大娘的脸上从不可置信转变成狂喜，但她还是再次问了我一遍：“丫头，你可是想好了。老大是个病秧子，大夫诊断说他能活到成年已经是老天庇佑了，说不定哪一天......”

大娘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越发黯淡。

“大娘，我嫁。”我上前握住大娘的手，眼神坚定。

“好，好孩子，委屈你了！我以后一定拿你当自己的孩子疼。”大娘抱着我默默地流泪。

我安慰地拍了拍大娘的后背，不经意间看到少年的身影从窗台前离开。

晚上，大娘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要帮忙，她却怎么也不肯让我插手。

“我都说了是要拿你当自己的孩子疼，我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成天干这些粗活。”

我第一次体会到被关心的感觉，有些手足无措，我抿了抿嘴唇，弱弱地说道：“这些活我在家里都干惯了。”

“干惯了也不让你干，等娘老了干不动了，你再干。只要娘还能干，就不会舍得你去干。”

我还要说些什么，沈成走了过来。

“你跟我过来。”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我无助地看了一眼大娘，大娘忙着做饭，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我离开。

我咬了咬牙，跟上了沈成的步伐。

他走进了西边的小屋子，我站在门口踌躇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虽然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但是沈成已经花了钱，他有这个权利的。

我只能在心里劝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