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公主从哪里听来的方子?”魏阶颤着鸦睫,烛火给他脸上染了一层暖黄的光晕,锁骨棱角分明。
“御医教我的。”我脸不红心不跳,左手又轻轻按了按“你不是要保护我吗?没有肌肉怎么保护?”
魏阶偏过头不看我,我笑嘻嘻地侧过身子与他对视。
青年的眼犹如一颗琥珀,温柔清亮,只是此刻染上了一丝窘迫:
“保护殿下,小的自有办法。”
我轻哼一声松开手:“你看到今年的武状元了吗?”我舔舔嘴唇“人家那胸肌,啧啧。”
魏阶脸色一变,拉着我的手狠狠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肌肉绵软而又坚实的触感从手指尖传来,他拨开额边的碎发,眼睛湿漉漉的:“练,随便练!”
口嫌体正直。
我勾起嘴角,手慢慢向上,温凉的翡翠戒指压在魏阶脸颊上,他的侧脸微微泛红。
“阿阶,”我在他清明的眸子中看见了我的倒影,张扬如火“这深宫里,我只信得过你一人。”
魏阶收了神色,静静等我说话。
“所以——
我只能给你锻炼。”
我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恢复往日笑嘻嘻的神色。
魏阶松了口气,无奈地笑了:“全凭殿下。”
我满意地点点头。此时一阵微风吹过,灭了几盏烛火,半明半暗,唯有魏阶的黑发如绸缎般闪着光泽。
我刚站起来打开火折子准备点灯,就听见了门外侍女的请安。我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她禀报,只见她说:
“殿下,陛下召您去御书房谈论和亲的事。”
刹那间,屋里的气氛凉了几度。
02
我敛了神色,魏阶从地上站起身行了一礼,便要离开房间。
“等等。”我喊住他。
风从窗外刮进来,我紧紧单薄的衣领。
魏阶会意。他脱下最外的黑色银边大氅披在我身上,手掌不经意擦过我的脖颈,带来一片冰凉。
“我送殿下去吧。”
我轻轻点头,他从一旁提过灯来替我开路。青年的后背略显单薄,却挺拔如松而富有力量感。
到了书房,发现父皇跟太后都在。我深深行了一跪拜礼后,太后开口:
“宁儿坐,外面冷吧?”
太后递给我一个暖手小火炉,她眼尾的皱纹都笑得合了起来,头顶的点翠凤簪显得她整个人富贵无比。
太后对我一直都一般,如今这么殷勤,必然是不想让她的女儿嫁到北方去。
可惜,我也不想嫁去北凉。
毕竟去了北凉,还怎么摸魏阶的胸肌?
我一边笑着摇头说自己不冷,一边拼命给父皇使眼色。
爹,你女儿要被卖啦!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好像察觉到了我的眼神,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宁儿呀,你也知道咱们北方战事吃紧,国库里的银子早不够花了,财政更是年年赤字。”
打不过就卖我?
我心下一沉。不行,这样可不行。
我直接哭哭啼啼拿出手帕,擦着眼角莫须有的眼泪,扑到父皇身边哭嚎:“父皇啊,不是宁儿不想为大燕做事,实在是儿臣有了喜欢的人啊!”
看见太后太阳穴旁边的青筋跳动,我变本加厉,哭得更惨了。
“你喜欢谁?让哀家听听。”
我擦擦鼻涕,掰出指头一个个数:“今年的武状元,丞相家的小儿子,尚书家的嫡长子,太傅家的义子,他们长得都好看。还有我家侍卫的胸肌......”
太后无奈地扶着额头,示意我可以了,打住打住。
我乖巧地点头。太后揉着酸痛的太阳穴让我先出去,她再想一想。
我行礼后便走出书房,直接扔掉沾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手帕,嘴角微微上扬。
我就是要让宫里所有人、包括北凉的君王知道,我就是个老色批,娶我指定没好果子吃。
此时魏阶提着灯上前,看见我眼角的泪痕有些慌:
“有人欺负殿下了?”
我拨开他额边的头发,笑嘻嘻:“就算是,你锻炼的再好,还能给我报仇?”
魏阶眼眸暗了暗。他只是个侍卫,尊卑有别,谈何报仇?
“和亲的事?”魏阶看着我,唇紧紧抿着,有些紧张。
我舔舔嘴唇,正愁怎么说,就发现身后跟了一个太后的“小尾巴”。我眼睛闪了闪,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啪”一声,我的手直接搭在魏阶的胸肌上:“真大。”
03
魏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触电一般向后退去。
“殿下......有人。”他柔软而纤长的睫毛盖住眼底的惊慌,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鹿。
废话,我当然知道有人。
我就是做给他们看的。
我捏了捏,发出一声满足的慰叹:“我对你的锻炼果然有用,看看现在,啧啧。”
身后的人渐渐没了踪影,我放下手来,魏阶尴尬地轻咳一声试图掩盖自己朱红的脸。
“......刚才?”
估计他被我扰乱了五感,压根没注意到后面跟的细作。
我拍拍他的肩膀,扬出一抹微笑:“没事,情不自禁。”
“我担心殿下的名声——”
我给了他头上一个暴栗:“拉倒吧,什么名声不名声,本宫我单纯好色。”
魏阶无奈点点头:“那,和亲之事?”
我思忖片刻:“我倒是有法子,只是需要你帮忙。”
魏阶神色渐渐变得严肃:“刀山火海,定不容辞。”
我摇头,露出难以琢磨的微笑:
“不需要,我只需要你的身子。”
几周后,整个大燕都知道长公主燕宁好色,经常有露着胸膛的俊美男人在公主殿里转悠,有的时候眼睛上蒙块布,或者是双手被绑到身后。朝廷上催着我去和亲的人也少了很多。
长公主燕宁,始作俑者,我,此时正瘫在榻上,吃着西域进贡的葡萄。
魏阶黑着脸:“今天可以结束了吗?”
我口中含满了鲜嫩多汁的葡萄,含含糊糊地点点头。魏阶整好衣服,撕下手上的布条。我凑过去,将一颗饱满的葡萄剥好送到他嘴边:“阿阶辛苦啦。”
他咬破葡萄,晶莹的汁水流到我手上,他轻轻舔了舔我的食指,一阵温软酥麻。
犯规了啊!
我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把一帮男伶打发出去,让下人把门关上。
魏阶坐在榻上闭目养神,显然被这几天的“游行”搞得精疲力尽。我准备让出位置让他好好休息,谁知脚刚碰到地面,一双有力的手就把我拉了回去:
“去哪儿?”
“好好休息,不打扰你了。”我拿过一旁的小被子准备给他盖上。
谁知他摇了摇头,带住我的手臂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如瀑的长发蹭在我侧脸上痒痒的。我偏过头去看魏阶,此时的他不同于前几日,带着些许不容置疑的味道。
他漆黑的瞳孔里闪着光,像是要把我揉进骨子里。
“我同意帮你,”魏阶的声音低低的,委屈极了“但是,你为什么找这么多男伶?”
小伙子,吃醋了。
我轻哼一声:“当然是一个不够看啊。”
魏阶忽然撕开上衣,露出坚实的蜜色胸膛,水汪汪的眼睛像只犬科动物:“不够看,还有下面的。”
我老脸一红。
我堂堂大燕长公主,怎么能接受**呢?
我挣脱怀抱站起身,魏阶有些许失望:
“殿下,我们究竟算什么?”
当然是,青楼花心大女票客和纯情头牌男花魁啦。
魏阶眼里的光芒渐渐暗下去,我于心不忍,收了调笑的神色。
我拿下裙子上的玉佩,郑重地递给魏阶:“咱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不要怀疑你在我心中的分量。”
我又点点床榻:“普通男人怎么可能上本公主的床?”
魏阶扬起嘴角,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逾矩,轻咳一声下了床。他接过玉佩,小心地放在靠近胸口的地方。
小傻子。
真可爱。
此时侍女来报,太后亲自来看我。魏阶连忙整好衣服站在一旁给我研墨。
太后进了大殿,忽然叫人把魏阶押下去。
我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一愣,急忙上前挡在魏阶面前。
她冷冷地,大红凤尾裙上绉的金凤凰晃得人眼生疼:“魏阶给长公主下蛊,祸乱宫闱,有辱天家颜面,一百大板逐出宫门,流放南蛮。”
太后挥手让下人带魏阶走,我死死挡在他面前:“皇祖母的命令儿臣不敢违背,只是万事讲求证据,祖母说他给我下蛊,儿臣未曾察觉,何来此事?”
太后旁边的侍女志高气扬地扔过一个木偶来,上面写着我的名字,还扎着数十根针,写着让人发疯的恶咒。
“这是哀家在他住所处发现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她扫了一眼我背后的魏阶。
陷害,**裸的栽赃陷害。
“既然主子护着你,那就罚燕宁,治、人、不、严。”太后一字一顿,又拿过家法,上面满是尖锐的倒刺。
魏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此事为小人一手谋划,小人罪该万死!”
该死的。
我试图拉起跪在地上的魏阶:“没做就没做,我不怕受家法!”
太后笑了,斑白发髻上的点翠步摇一晃一晃的,法令纹愈发得深。我被人狠狠押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魏阶被带走。
为了不让我担心他脸上还带着笑,只是乱糟糟的黑发和额头流血的伤口狼狈至极。我努力挣脱,太后屏退众人将我扶起。
“他是冤枉的!祖母明鉴!”
太后扬起一根手指横在嘴唇前,金丝拧成的的护甲闪着寒光:“他是否冤枉,哀家自会查清。”
她递给我一份婚帖:
“但哀家知道,和亲那日,天下大赦。”
我心底一凉。
原来她在逼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