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的时机刚刚好。
顾悦正痴缠着母亲追问到底是什么秘密。
母亲虽面上带笑,却不达眼底,她连连摇头推脱,哪有什么秘密。
顾悦自然不乐意,几个回合下来,她也生气了,坐在凳子上一脸委屈:「我都听
见哥哥说的话了,娘您一直否认是在防着我吗?
[您是怕我会害了哥哥?还是怕我害了您?
「明明我们都是您的孩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有秘密偏偏要瞒着我?」
她越说越委屈,最后竟是隐隐啜泣。
这下子母亲坐不住了。
她表情焦急,在屋内来回踱步,似是拿不定主意。
顾悦见状,又下了一剂猛药:「难道是因为我是女儿,您也觉得嫁出去的女儿就
是泼出去的水?所以有什么事就把我摒除在外?」
或许是这句话戳到了母亲心底的痛处。
毕竟她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是被外祖和舅舅们为了家族荣光放弃的存在。
于是母亲猛地把顾悦揽在了怀里,轻拍她的后背:「浑说什么?你是娘十月怀胎
生下的孩子,是娘最宝贝的女儿,娘疼你还来不及!]
我坐在房顶默默灌了一口酒,并没有打算阻止母亲的举动。
养虎为患这种事,傻子才会做。
此时,母亲略有踌躇,却还是败退在顾悦孺慕期待的目光中。
她吞吞吐吐说出了我最大的秘密:
「其实、顾瑾,是、是姐姐。」
顾悦整个人都愣住了。
先是震惊不可置信,可反应过来后,却变成浓浓的嫉妒和排斥。
[女扮男装?
[娘你疯了吗?你是怎么瞒过爹他们的?
「顾瑾从五岁就去了边关打仗,她是怎么瞒过那些士兵的?难道她从来没有受过
伤?」
怎么可能没有受过伤?
我身前身后,遍布刀伤剑伤,一道叠一道,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小时候之所以没有被人发现,是因为还没发育。
长大后没被人发现,是因为我来了初潮,我以为自己要死了,给母亲写绝笔信,
才知道了自己是女儿身。
那时我已经是百夫长,不用和几十号人挤一个帐篷,这才得以瞒天过海。
可从那以后,凡是受伤,我连治疗都不敢,只能自己撒一些金疮药生生熬过去。
我的每一步都仿佛行走在独木桥上,但凡行错便会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我躲过了无数明刀暗箭,可最终却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母亲和妹妹手中。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顾悦的声音越发激动:
「顾瑾立下的功劳那么大,连爹爹都比不上,圣上定然会封赏,若她再得了爵
位,那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不不不,她已经犯了欺君之罪,不能再错上加错!
[不行!]顾悦猛地拉住了母亲的手,跪地乞求,「娘,姐姐不能接受封赏!一
旦被发现,那可是会诛九族的啊!」
母亲吓坏了,表情无措,一脸茫然:「娘当初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先让她占了
嫡子的名头,没想到后来爆发了战争,她还立下这么多战功啊。
「皇家封赏的事我们也无法干涉,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犹如困兽,拼命思索着应对之策。
我却看得好笑。
因为顾悦眼神坚定,明显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她却非要言语相激,不断提升母亲
的焦虑感,想来,是想让母亲说出决绝之言?
可母亲想来想去,一直摇头叹息,没个章程。
无法,顾悦咬了咬牙,跪在母亲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娘,事已至此,只有两个办法。
「其一,制造意外杀了姐姐。
「其二,我们主动揭发,向圣上投诚。]
其实还有第三种,她们可以私下寻我,让我主动向圣上坦白。
当今圣上是个仁君,他定不会牵连家人。
可顾悦,为了自己的私欲,隐瞒了这个办法。
我从房顶低头看向母亲,她一脸震惊和失望,连连说着:「不可、不可。]
可我知道,她会被说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