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川不傻。

他很聪明，很谨慎。

这半年他虽不再关着我，教我打猎，允许我下山，却时时刻刻都盯着我。

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

今天女孩不在。

我照常给他买了包一块钱的葡萄味QQ糖后，蹲在超市门口喂兔子。

路川在对面的摊子卖山货，嘴里嚼着软糖，朝我咧嘴笑。

腮帮子一鼓一鼓，像只小白兔。

呵。

如果真是个小白兔就好了。

我抓起一块胡萝卜……

上面刻有字！

十二号晚……

一点……

村口……

我抱起小白兔，胡萝卜被它吃进肚子。

腮帮子鼓鼓，我捏了捏。

我该走了，小白兔。

雪天路滑，我扭了脚。

脚腕青紫。

路川眼睫湿漉，偷偷掉了金豆子。

我勾了勾手，「过来。」

他解开大衣，钻进被子，脑袋在我颈窝蹭了蹭。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

「我小时候老调皮，手脚总是磕着碰着，只要我一哭，爸爸妈妈就买糖哄我。

「可是现在……我再也吃不到他们买的糖了。」

路川昂起脑袋，想了想，

「我去把他们绑来，给你买糖吃。」

我咬紧后槽牙，继续伤神道，「你找不到他们的，他们早就死了，被坏人杀死了。」

我吸了吸鼻子，眼角淌下一滴泪。

路川手足无措地给我擦眼泪，又不知道从哪掏出袋开封了的QQ糖。

包装邹巴巴的，也不知道放了几天。

他倒了倒，软糖已结成一大块，黏乎乎地粘在他手上。

我噗嗤一笑，「多久了，都腌入味了吧。」

路川脸红，随后又立马坚定道，「以后你哭，我买糖，给你吃。」

说完，他立马爬下床，要出门。

我拉住他，「这糖，村里没卖。」

「哪里有卖？」

「不知道，或许大城市里吧。」

第二天一早，谢朝翻箱倒柜，把这两个月卖货赚的钱全塞进了兜里。

包括他每个月买哮喘药的钱。

我故意问他，「去哪？」

他笑得天真，「去大城市，买糖。」

「不去，冷。」

他扯出军大衣里，我给他买的老奶奶花棉袄背心，

「有这个，小川，一点，都不冷！」

我帮他拢紧衣领，「快点回，天黑我怕。」

他一个劲点头，「我会，快点回的！」

我怜惜地摸了摸他下巴的胡茬，「长得真快。走之前，姐姐帮你刮个胡子。」

他兴冲冲拿来刮胡刀，蹲在我脚边。

我揉开泡沫，擦在他下巴上，「知道怎么刮了吗？」

他摇头，「不想知道，以后都要，姐姐刮。」

笨蛋。

没有糖，以后我也不会帮你刮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