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过得幸福与否,从脸上就能看出来。
我留心观察沈兰芝,发现她可真是大变样。
在我的童年记忆里,她曾面黄肌瘦,神情畏缩。
现在的她,珠圆玉润,肌肤丰盈。
每日里顶着浓妆,在宅院中大摇大摆地行走。
我刚回来那段日子,对所有人都毕恭毕敬。
对于我这位继母,更是诚惶诚恐,小心翼翼。
大概是我表现出来的样子过于可怜,几日后一天晚餐时,父亲就要求沈兰芝给我换房间。
「那屋子太小,给嘉竹换一间大的、亮堂的。」
沈兰芝马上说:
「老爷子,我可是大大的冤枉啊!咱们家就这么大地方,原本就不够住。我和玉梅住的都是背阴屋子,这是看嘉竹回来,我特意将向阳的安排给她!您这么说,就好像我这个当娘的慢待了嘉竹……」
说着,她用别在胸前的丝帕擦了擦眼角。
我看看她,又看看父亲,也连忙说:
「爸爸,妈妈说得对,阁楼上的房间很好的。我个子矮,又瘦,住那里正合适。」
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
父亲将筷子摔在桌上:
「你堂堂宋家大小姐,住在阁楼里,身子还又瘦又小,传出去像什么话,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我故作惊慌,低着头不敢作声。
沈兰芝低低地哭起来,声音像蚊子叫。
其实说到底,我这个爹在意的不过是自己的面子。
尽管如此,这点「在意」,也是我的有力武器。
一家人坐着不说话。
终于,父亲烦了,冲着仍在哭的沈兰芝大吼:
「闭嘴!老子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少废话!」
说完,他拂袖而去,饭也不吃了。
我跪在沈兰芝面前:「妈妈,您罚我吧!」
沈兰芝也不客气,一记耳光扇在我脸上:
「叫你多嘴!蠢货!」
我抚着迅速肿起的脸颊,默默流泪。
哭泣也是做戏。
我心里别提多开心了,挨几个嘴巴子又算得了什么?
最终,沈兰芝居然将玉梅的房间换给了我。
搬去阁楼的时候,玉梅的脸拉得老长。
我拍拍她肩膀:
「妹妹,谢谢你,姐姐一定不会亏待你。」
玉梅哼了一声,转身上楼去了。
很好。我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分化沈兰芝母女。
沈兰芝为了讨好父亲、在众人面前装好人,就算心里生气,也不得不听他的。
为了自保,她不惜牺牲女儿的利益。
今天能换房间,明天,也就可能让出更重要的东西。
看来,我的行动已经有点效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