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眼中立刻露出鄙夷神色,嫌弃道:“你还有半点当妈的样子么?女儿在医院生死未卜,当妈的却在外面鬼混?”
“我……我不是。”
楚辞知道房东误会了自己,但自己现在一身狼狈的样子,也确实不好解释。
房东懒得再和她啰嗦,大手一伸,开口要钱,“这半天的误工费给一下吧,我也不多要,五百就成。”
楚辞本就囊中羞涩,此时更是全身上下都掏不出半个子,只能低声下气道:“我现在身上没有钱,您看能不能宽限几日,我……我给您做工也成!”
“没钱?”
房东瞪圆了眼睛,“没钱还天天夜不归宿?也不知道赚的那脏钱都花哪去了……”
四周的目光纷纷看来,楚辞垂下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房东啧啧了几声,仍不解气,叉着腰骂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恬不知耻,未婚先孕也就罢了,还只管生不管养,也就是我心善,要不是看在你女儿实在可怜的份上,早都把你们赶出去了!脏!”
楚辞盯着脚尖,指尖深深掐进手心。
她很想争辩,但也很清楚此时争辩,不仅无济于事,还会让自己和女儿失去好不容易找到的住所。
“呸!真是晦气……”
房东见她实在拿不出钱,也只能鄙视地骂了她几句,转身离开了。
楚辞顾不上周围异样的目光,直奔女儿的病房,看见女儿的睡颜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房东嘴巴虽毒,人倒是不坏,因为救治及时,女儿已经脱离了危险……
楚辞靠在病床上喘了口气,余光看见床头上那厚厚的账单,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打开手机,厚着脸皮把所有能借的人全都借了一遍,总共也就凑出了三百块……
也不怪她人缘差,这些年她因为逃债已经搬了好几次家,过去的关系早就断的干净,父母更是早在她未婚先孕时就和她断了关系。
缴费窗口前,楚辞捏着账单几次上前又退了回来,实在没脸开口赊账,也生怕医院将女儿赶出来。
她站在窗口前不断打着圈,回过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单子散落了一地……
“抱歉抱歉!”
楚辞连声道歉,暗恼自己不长眼睛。
那人却并没有计较,反而蹲下身帮她捡起地上的单子,目光掠过上面的字,停顿了几秒。
“Alport综合征?”
“嗯。”
楚辞点点头,医生说这是极其罕见的遗传病,放眼全国都没有几个,引人注目也很正常。
那人将单子放在她手上,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转身向高级病房走去。
没过一会,就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从病房走出来,停在她面前。
为首之人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神情有些激动,“你就是楚田田的母亲?”
楚辞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你们是?”
“我叫江宜。”
那人伸出手介绍道,“我们是星辰集团的医疗顾问,宸先生说他想见见你。”
星辰集团?宸文林所在的娱乐公司不就属于星辰集团么?还有宸明楷的星辰律所……
楚辞震惊了,“你说的宸先生是宸……宸文林先生么?”
“不错。”
江宜点点头,“如果你同意,我们会帮你付清所有的账单。”
尽管楚辞依旧一头雾水,但听见付清账单四个字她想也没想就点头同意了,“我愿意!”
江宜挥挥手,刚才的那个人就抽走了她手中的缴费单,去窗口结清了费用。
楚辞看得目瞪口呆,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小心翼翼开口道:“宸先生为什么要见我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江宜对她摆出了请的手势,楚辞也不好再拒绝,只能跟在他们身后朝病房走去。
病房里并没有人,江宜倒了杯水摆在她面前,“你在这里稍等一会,他们马上就过来,我现在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说着他就离开了房间。
楚辞独自坐在病房里,不由有些局促,她打量着病房里的陈设,思忖着宸文林见她的理由……
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总不能是因为昨夜的事吧?那也不该帮她付医药费啊?
总不能是宸明楷良心发现了吧?
她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强迫自己忘记那些画面,耳边却又响起那冰冷的声音:“不要让我再看见……”
病房门被推开,声音戛然而止。
楚辞抬头。
宸明楷盯着她,目光先是讶然,随后又多了几分怒气,“这才过去多久,就忘记了我说过的话?”
楚辞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张嘴解释道:“不是!是宸……宸文林先生请我来的。”
“阿林?”
宸明楷看向身后。
楚辞顺着看过去,走廊上果然还站着一人,尽管带着墨镜和口罩,但从身形上来看是宸文林没错。
宸文林走进病房,将楚田田的病历资料摆在茶几上,“Alport综合征,我们找遍全国只找到了这一个。”
“你们要做什么?”
楚辞目光掠过女儿的病历,不由皱了皱眉,语气也多了几分警惕。
宸文林瞥了她一眼,安抚般开口道:“楚小姐不必多心,我们只是希望让她来替我们试……”
“阿林!”
宸明楷打断他的话,转而看向楚辞,“没什么,我弟弟不懂事,楚小姐请回吧。”
楚辞被他们的举动搞得有些懵逼,但关系到女儿的安危,她不由多了几分心,“是关于我女儿么?”
宸文林张了张嘴,却又在宸明楷杀人般的目光中闭上了,半晌后,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道:
“算了,你先回去吧。”
楚辞直觉这两人一定有问题,但眼下又没办法再多问,只能离开了病房。
没走多远,病房里便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宸文林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我还不是为了你!”
“我也是为了你!”
楚辞不由停下脚步,想听听他们说什么,病房里的声音却突然小下来。
隐约只能听见宸明楷说什么那样不行,法律上不允许,他就是死也不想看见什么……
他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