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烈日灼心,六月初夏连吹过来的风都是热的。
长宁侯府做了流水宴。
晏行回去的时候正赶上流水宴结束,长宁侯夫人正跟一群贵妇人说说笑笑的从忠礼门走出来,恰好与晏行撞了个正着。
长宁侯府在盛京算是有头有脸的,侯府的宴会宴请的也都是名门勋贵,都是贵气的贵妇人。
一眼看过去,只见珠光宝气,金钗晃眼,其中最惹人注目的还属中间那位妇人。
那妇人一身紫衣,头带金钗,耳挂玉环,虽然看着有些年纪但是保养得当,依旧能看出其年轻的风采。
那正是长宁侯继夫人,晏行的继母,晏李氏。
她一眼就瞧见了晏行,面上笑容一顿,随即便淡了不少,与诸位贵妇人一起停下,跟晏行打了一个招呼。
“这大热天的你去哪了?”晏李氏朝着身后的贵妇人们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今日流水宴原是想请你的,可惜你不在府中。”
她声音还算是温和,但是听着却是听不出什么情绪,不冷不热,做的是面子功夫。
晏行面上颇为冷淡,他向来冷心冷情,对于他这个继母他不算喜欢,也知道这位继母不喜欢自己。
晏李氏出身名门,虽然给长宁侯做了续弦,但是在盛京城之中也算是极好的出身,嫁进长宁侯府之后便管了长宁侯府的后院,这些年来给长宁侯生了两子两女,也算是坐稳了位置,手段了得。
晏行在见到晏李氏的第一眼就看出这个面上和善的女人不简单,这些年来他也很少回侯府来住,虽接触不多,但是也知道这继母手段了得。
晏行扫了一眼身后的诸位贵妇人,在人前还是要做几分面子的。
于是他便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晏李氏的笑容又淡了几分,他这招呼不如不打,她耐着性子说道:“你父亲在书房等着你呢,你快去吧。”
晏行面上这才有了表情,他微微皱眉,随即便大步朝着后院走去。
看着晏行离去的背影,晏李氏面容更是淡了几分。
晏行这个继子对她这个继母可谓是毫无敬重可言。
“这天气热,热的让人不想说话。”
晏李氏回头,目光平静。
她身后有个夫人接茬:“晏世子也这么大了…夫人您好歹也算是他的母亲,他竟然对您毫无敬重…还要您主动打招呼。”
那夫人说完话便又有人跟着一起附和,晏李氏听了这些话倒是没有说什么,她不喜欢晏行,甚至有些讨厌。
毕竟谁也不会喜欢自己夫君跟别的女人的孩子,更何况晏行稳坐世子位,而且还是个不好相与的。
“我毕竟不是他亲母,长公主才是他的母亲,他看不上我也是理所应该的。”
晏李氏微微一笑,声音平静。
听到这话,那几个贵妇人一时之间无人说话,只是互相看了看。
“长公主…”一个夫人压低声音说道:“听说长公主近日又得了一个新宠呢,还给了个官职…”
昭平长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关于这位长公主的事件,件件单独拿出来都能让这些贵妇人讲个半天。
天潢贵胄,身份尊贵,有权有势,长宁侯的发妻,男宠无数。
这些都是盛京贵妇人们私下的笑料。
晏李氏在一旁听着,脸上面无表情,她败就败在没有昭平长公主这样尊贵的身份。
不然…她眼中尽是冷漠,这府中跟本不会有晏行的立足之地!
…
晏行由丫鬟领着去了长宁侯的书房。
进入房中,长宁侯晏山正在那提笔写字,一旁的小香炉焚着青烟,烟雾缭绕,人影模模糊糊。
丫鬟女使都退下,只留下晏行和长宁侯。
“听说今天你去了赵家?”长宁侯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晏行。
父子二人对望,竟是毫无感情。
晏行对自己这位父亲没有什么亲情,他与父母缘分薄,因为父母年幼分离,他与父母都不亲,尤其是对长宁侯。
父子二人平日也难得见着一面,即使见面谈论的也都只是公事。
晏行与长宁侯对视,声音冷淡:“友人去赴宴,我跟着蹭个饭。”
“蹭饭?”长宁侯微微眯眼,“我们长宁侯府什么时候需要到他们赵家去蹭饭了?”
他将晏行从上打量到下,这一打量竟然发现自己这个儿子竟然已经完全长成了模样,隐隐约约有昭平的影子。
“皇帝病重已经有几日未曾上朝了。”长宁侯绕过书案走到晏行身边,他语气低沉,“朝中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你没参合进去吧?”
晏行扬了扬眉,在长宁侯目光注视之下微微一笑,“父亲放心,我不会去趟这趟浑水的。”
长宁侯盯着他看了一眼,他实在是看不出晏行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如今朝堂形势变化紧张,他不想给长宁侯府惹麻烦,况且…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罢了没有就好。”长宁侯不再看他,转身之后忽的又问了一句,“你多久没进宫了?”
晏行道:“一个月。”
“皇帝病重,你应该去看看。”长宁侯朝着晏行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晏行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见他走了,长宁侯这才慢慢的转身,他敲了敲桌上放着的铜铃,铜**响起,门外进来一个人。
“侯爷。”那人压低声音。
长宁侯冷声说道:“去派人查查,世子上一次进宫是什么时候。”
那人正是长宁侯身边的人,叫做李长,已经伺候长宁侯十几年。
李长不敢多言语,只点头。
长宁侯这才冷哼了一声,继续提笔写字。
晏行回了自己的院子,直奔着自己的书房而去。
他一回院子,还没等着女使们上来伺候,倒是有个小丫鬟先凑上来伺候,那丫鬟该是新来的,长得很是水灵,穿着一身绿,在炎热夏日里面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只是那小丫鬟一举一动都带着一丝勾人的意味,晏行只是瞧了一眼便觉得索然无味。
“新来的?”他低声询问。
“是,今日刚调来世子屋里,我叫巧玲。”巧玲一边给晏行理衣服一边小声回话。
他屋里的一等女使站在一侧,面色冷漠。
晏行觉得这身绿让这个巧玲穿的俗不可耐,他免不得想起今日在赵府所见的那抹亮眼的绿。
赵杰的嫂嫂,赵家那位新婚夜便守了寡的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