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兰慈就见林邺先是一喜,随即一脸疑虑:“这可是虞兰慈心爱之物,我只说借来拜读几日,你送我,虞兰慈知晓吗?”
梁应淳冷着脸:“本王做事,何须向她交代。”
虞兰慈抬手想要触摸那本书,却是只抓过一片虚无。
她苦笑一声,就连林邺都知晓这是她心头所爱,梁应淳却这般轻易地随手送出去。
突然,门外传来几个纨绔子的笑声。
“永安王府这几日动静可真够大的,你们说那虞兰慈回来,是不是该自请下堂了?”
“要我说,那虞兰慈一个只会舞刀弄棒的粗鄙将女,哪里配得上永安王,子依小姐可是素有盛京第一才女之名,她拿什么比?死的只剩一个残废哥哥的将军府吗?”
讥嘲声直直刺入虞兰慈心口,她攥紧手,眼神落寞。
梁应淳喝酒的手顿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重新斟酒。
这时,林邺却冷下脸起身猛地将门拉开。
一群人愣了愣,正要拱手行礼,就听见他满是嘲讽地开口。
“盛京的世家教养就是这般?若不是那些舞刀弄枪的粗鄙武将守护边疆,你们如何能这般不知世事的在这里谈论风月!”
一群自诩风流的纨绔掩面而逃。
见林邺一脸不虞地回来坐下,梁应淳状似无意道:“你似乎很欣赏虞兰慈?”
林邺感叹:“记得去年上元节你不愿归家,与我们喝到天明,她来寻你,甚至还带了醒酒汤,照顾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要知道那可是十六岁就上了战场的骁晚将军。”
“若是我能娶到她……”
话说一半,林邺自知失言,仰头喝下一杯酒。
包厢内气氛一瞬死寂。
梁应淳捏紧酒杯,眸子暗沉下去,心里莫名烦闷。
这时,门外护卫通报:“王爷,虞靖虞将军前来拜见。”
被林邺的话惊得愣住的虞兰慈瞬间回神,黯淡的眸子里聚起一抹光,是哥哥!
身坐轮椅的虞靖被属下推进来。
看见虞靖,明明流不出眼泪,虞兰慈却觉得眼睛涩得厉害。
她想要扑过去,却又近乡情怯地顿住,低喃着唤了一声:“哥哥!”
丝毫不知虞兰慈状况的虞靖,神情冰冷看向梁应淳问:“听闻王爷要另娶?”
梁应淳看着虞靖与虞兰慈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眼眸微眯,遂淡淡道:“不错,虞将军有何指教?”
虞靖宽大袖袍一甩,骨节分明的手递出一张纸。
“既如此,便请王爷在这和离书上签字吧!”
这话一出,虞兰慈就见梁应淳瞬间沉下了脸。
“和离?”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虞靖手捏紧成拳,冷声控诉。
“这三年,我妹妹在王府过得如履薄冰,人人称她王妃,可她却过得连个奴仆都不如,只能日日看着你跟其他女子浓情蜜意。”
“她为你卸下战甲穿上素衫,洗手作羹汤,样样尽心尽力,甚至为你差点丢了性命!只盼能将你顽石一般的心焐热!”
“可你呢?欺她,辱她,轻贱她!”
虞靖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是我的一意孤行才令吾妹沦落至此,虞靖悔不当初。”
虞兰慈不知何时,已经站到虞靖身边,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心口像被一只大手捏紧了般难受。
她红着眼开口:“哥……不是你的错,我知你是为了我好……”
虞靖却听不见。
他极压抑地咳嗽了一声,又转为漠然语气:“只盼王爷签了这字,此后,我们虞家与永安王府恩断义绝!你与我妹妹,自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梁应淳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音里尽是嘲讽。
“虞兰慈既然妄想得到不属于她的东西,那所受的一切便与人无尤。”
“更何况你们把本王当什么了?”
“这桩婚事当初是你们虞家自己求的,既如此,再不愿也给本王自己受着!”
虞兰慈看见哥哥骤然苍白灰败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嘶哑道:“够了,梁应淳!”
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音悄无声息散去,不起波澜。
梁应淳说完拂袖而去。
虞兰慈固执地留在原地想要握住虞靖的手,想要留在他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
哥哥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若是知晓,哥哥又该怎么办……
随着梁应淳远去,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她拉离,她瞬间出现在近月楼门口。
耳边传来众人细碎的窃窃私语声。
“刚才那个残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虞靖?他竟敢让永安王跟她妹妹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