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如今马上尘埃落定了，老总却要让乔雪收割我的劳动成果。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手底下上个月才走了两个艺人，我就算真把‘仓’让给你了，你带得了吗?别回头又把人气走才好。”
乔雪非要跟我针锋相对，我当然也不会退让。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是个狗脾气，你如果非要上赶着找麻烦，那我也不会客气。”
话说完，电梯门应声打开。
我也不管乔雪是不是被我这两句话气歪了鼻子，抬脚走了出去。
12
午休时间，原本安静一片的公司，忽然传来一阵大呼小叫。
我起身走出办公室看去，就看到了被十几个人个人簇拥着走进来，公司现在的头部艺人，当红炸子鸡苏丞出。
这人也算是目前，乔雪手底下最能拿得出手的艺人。
乔雪紧跟在他身边，两眼含春，欲语还休。
“唐总。”
可能是余光扫到了我，苏丞摘掉鼻梁上，占了他半张脸的墨镜，挂着油腻笑容走了过来。
一年前的苏丞，还是个在各大综艺里的边缘人物。
后来靠着潜规则上位，一飞升天，成了拥有千万粉丝的当红明星。
粉丝们被他的耿直搞笑人设哄得晕头转向，可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不过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架子，一旦被人爆料，别说继续当大明星，怕是局子里也得有他的一席之地。
当初苏丞刚开始走红时，也曾向我抛出过橄榄枝，不过我签人一向最看重艺人的德行，自然没答应他。
后来，乔雪通过罗总的关系，抱上苏丞大腿成了他经纪人。
不过......
我暗暗发笑，看乔雪现在这样，两人的关系肯定已经不只是艺人和经纪人了。
“苏大明星。”
我假笑着跟苏丞打招呼。
跟在他身后的乔雪，眼中的恨意和妒火藏都藏不住了。
恶狠狠地瞪了我几秒，乔雪忽然捂着嘴低呼一声。
苏丞朝她看去：“怎么了?”
乔雪露出副装模作样的为难表情，看看我又看看苏丞，最终还是看苏丞面露不悦，才终于开口。
“今天早上，我到公司的时候看见唐总从一辆超跑上下来，”乔雪眼中涌起我熟悉的恶意神色，意有所指：“也不知道唐总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哪天带来给大家认识认识啊。”
啧，老毛病又犯了是吧?
13
乔雪这话一出口，不止苏丞就连簇拥着苏丞的十几个人，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在娱乐圈待久了，包养、潜规则一类的事情，早已经见多不怪。
不知明星，就连不少经纪人、艺人助理，只要长相不差，都很有可能遇到这种事情。
乔雪手段并不高明，只是惹人厌烦而已。
“乔总，你眼睛如果再好用点儿，应该就能看到，车里副驾驶上是个女人。”
我语气微凉，并未将周围人的目光放在眼里。
乔雪却“咯咯”一笑，摆明了不想就此善罢甘休：“诶呀，原来唐总这么荤素不忌啊!”
她话音落下，在场众人的神情显然更加意味深长了。
“脑子如果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我懒得再搭理这些人，扔下这句话就回了办公室，留下身后十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着发散思维。
下午，松口要把“仓”给乔雪的罗总，果然叫了我去办公室。
“小唐啊，你手底下现在已经有五个艺人了，而且我看他们发展都挺好，你估计也时间再带其他人了，‘仓’就先给乔雪带，等你手底下这几个稳定了，咱们再挑新的。”
罗总抱着他的啤酒肚，漫不经心做出了决定。
我深吸一口气：“罗总，这不合适吧?”
罗总摆摆手，显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是公司上面的决定，你执行就行，我还有其它事要忙，你先出去吧。”
心知跟他说再多也没用，我转身朝外面走去。
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经过一段时间相处，我跟“仓”的关系早就今非昔比，更别说，我和金月现在还是一家人。
这事儿，我总不好瞒着他们。
不过，还不等我走出办公室，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金月一马当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仓”的鼓手和贝斯手。
再往后就是乔雪，只见她激动地两眼放光，看向我似的神色趾高气昂，好像“仓”已经是她的囊中物。
我意外对上金月的目光，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她大马金刀往沙发上一坐，毫不客气地扬起下巴质问起罗总。
“罗总，当初咱们可说好的，我们乐队是要签到唐经纪人手下的，怎么我刚才听这大姐说，她才是我们经纪人，你们公司要是这么玩儿，那这合同可就没法儿签了。”
14
金月一语落地，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
乔雪刚刚的表情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难堪。
我真的很用力才忍住没笑。
上大学时，乔雪年年当选我们系的系花，追她的男人能从宿舍楼底下一直排到学校门口。
进了公司后，她也没少利用那张脸给自己牟利。
我猜，她这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当面锣对面鼓地喊出“大姐”两个字。
罗总的表情也跟便秘了似的。
他挪着小碎步走到沙发旁坐下，苦口婆心：“乔雪也是我们公司非常优秀的经纪人，能力不比小唐差，至于小唐，她现在确实忙不过来，给你们更换经纪人是我们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你千万理解。”
“哦?”
一听罗总这话，金月立马扭头看向我：“唐经纪人，你也同意?”
我当然不会给他们遮掩，当下就撇清了干系：“没有，我也才接到通知。”
金月了然地点点头，歪头看向罗总，眼中浮起叫人坐立难安的讥诮。
“行，那这事儿没什么好商量的，这合同，我们不签了。”
“金月!”
罗总果然急了，语速都比平时快了好几倍，说出的话却也还算得上是循循善诱。
“乐坛早几年就光景不好了，更别提你们还是玩儿重金属摇滚的，国内市场就算我不说，你们也是知道的，一块蛋糕就那么大，就算你们粉丝够多，可身后要是没个公司，早晚会被新人吞掉，我也有话直说，大家进圈都是为了挣钱，你可千万别因小失大啊。”
“诶唷，”金月夸张了地笑了两声：“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跟我说话。”
她聊胜于无地给罗总鼓了鼓掌，不屑道：“不过有句话罗总说错了，我可从不缺钱，进圈也不是为了挣钱，就是图一好玩儿，现在你让我觉得不好玩儿了，我就不继续奉陪了。”
说完这番豪言壮语，她还隐晦地冲我眨了下眼睛。
看着罗总被她逼出满头细汗的模样，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15
“正好合同我也带来了，您看咱们是碎纸机还是直接撕，事情总要有始有终才对。”
金月说着，从身上巨大的挎包中掏出三分纸质合同，随手一甩扔到了茶几上。
罗总喘了几口粗气，旋即掐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从进来起就一言不发的鼓手和贝斯手，强撑出个笑脸。
“我看您二位应该比金月长几岁，不如帮着劝劝?咱们就先去签一年的合同，你们先跟乔雪熟悉熟悉，给大家都留点儿面子。”
一直走神的鼓手，听到他这话才终于开了口：“懒得。”
贝斯手更是从头到尾没搭理罗总。
他们三个意见统一，态度坚决，但话说已经是活到这个份儿上，罗总自恃身份也不愿退让，今天的这场谈判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
“唐经纪人，咱们到底相识一场，您不送送我们?”
金月俏皮地冲我笑笑。
我失笑一僧答应下来，领着乐队三人走了出去。
刚出办公室门，里面就传出了怒不可遏一声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已经彻底清楚了。
转手“仓”的事儿肯定是乔雪主动提出的。
至于罗总为什么会答应。
我虽然不爱掺和公司里的内部争斗，但也多少知道一点内情。
“表嫂，你们这公司不行啊，我看你还是尽早脱身吧。”
将金月一行送到停下车库，在他们上车前，金月忽然对我说了这么一句。
我愣了愣，先是看向另外两人，看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才放心转向金月：“放心，我应付得了。”
金月显然还有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行，那我就不多事了，表嫂拜拜，晚上早点回家哦。”
说完，金月开门上车，风驰电掣而去。
16
晚上到家。
婆婆又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顾森回了家，才总算放了我跟他回房。
“金月今天去你们公司了?”
临睡前，顾森忽然问道。
我怔楞片刻点点头，心下疑惑他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顾森抿抿嘴，颇有些跃跃欲试道：“她从小被家里人惯坏了，如果在外面给你惹了什么麻烦，千万要告诉你，我替你教训她。”
这兄妹俩，怎么都指望着我告状呢?
我转而将白天公司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告诉了顾森。
听我说完，顾森的表情非但没有变得轻松，脸色反而还阴沉了下来：“那个乔雪，从大学时候就欺负你?”
见他像是生了气，我忙道：“放心，我这个人一向不爱吃亏，她在我这儿讨不了便宜的。”
顾森上一秒还阴沉沉的脸色，忽然多了几分忐忑。
“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干涉你的事情，只是见不得别人欺负你。”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心底一片酸软。
考虑再三，还是强忍着羞窘握住了他的手：“我哪有那么小心眼，放心，如果以后再有人敢欺负我，我肯定第一个告诉你。”
我直直望进顾森眼中，看到了他原本幽深的眸子，因为我这一句话瞬间绽放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华。
他回握住我的手，牢牢抓紧，嗓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我给你撑腰。”
顾森望向我的眼神逐渐变得滚烫，我耐不住转开视线，余光却扫到他红成一片的耳根。
原来，害羞的远不止我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