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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凌厉的仄风在乱葬岗呼啸而过,一群野狗正在啃食她的尸体……

沈知意的意识漂浮在空中,目光空洞而麻木。

可笑。

她为顾逾白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现在,仅有这点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就在沈知意以为一切就这么结束时,恍惚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模糊的轮廓从马背上摔下来,跌跌撞撞冲进野狗群,疯了似去抢她的尸体。

直到她额间传来温润一吻,沈知意恍惚间听见那人哽咽,“知意,我来晚了……”

沈知意的眸子猛地瞪大,不!不可能!

给她收敛尸骨的这个人,怎么会是顾砚辞?

沈知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发疯似的和消散的意识做着斗争,想要睁开眼,最后看一眼那人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意的意识终于占了上风,她猛地睁开眼睛——

血红色的被褥率先刺入眼帘,桌上十几根红烛同时摇曳,晃得她瞬间别过脸去,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太亮了……她被沈月如锁在地牢里折磨,多久没见过这么亮的光了?

不对!沈月如恨她,早就把她眼睛剜掉,嗓子也毒哑了,她不可能还看得见!

至此,沈知意猛地转头,把屋里的陈设看了个清楚:

在她跪坐的床前,桂圆和莲子堆得满桌都是。

蜡烛上方,雪白的墙上贴着两个硕大的喜字,窗外人影攒动,到处一片喜庆……

这熟悉的场景——

沈知意猛地低头,果然,自己手里正握着一柄开了刃的匕首。

此时,匕首已经抵在顾砚辞的命脉上,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可纵使这样,身下的男人依旧任人宰割般的在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眸紧闭。

沈知意左手颤抖着拂上他熟悉的眉眼,鼻梁,下巴……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这熟悉的场景,无不昭示着一个事实——

她重生了,重生在她和顾砚辞的新婚之夜!

上一世她眼盲心瞎,嫁给成了植物人的顾砚辞,为的就是帮顾逾白除掉他。

可到头来,却是顾砚辞不顾一切跑去乱葬岗,把她尸体一块块拼凑起来,入土为安……

重来一世,她再也不会那么蠢笨,她要让沈月如和顾逾白付出代价!

更重要的是——她要保护好顾砚辞!

可眼下,时间紧迫,她首先要留在他身边。

想到这里,她连忙起身将手里的刀扔到床底,随后再次翻身上床。

裙摆一掀,跨坐在顾砚辞身上,随后,在身上翻找起来。

她记得,为了保证自己能够入府,顾逾白可给了她不少“好”东西……

果然,顺手一掏,她就从袖口掏出一个质地光滑的瓷瓶。

在手里摸索了半晌,沈知意这才一口喝下,对着顾砚辞苍白的唇渡了过去。

容不得沈知意再想,她一手去解顾砚辞的腰带。

另一只手直接探入他的领口,“刺啦”一声,将他身前的婚服撕的粉碎。

床幔微动,春光遍地。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吵嚷起来,没等沈知意从药劲儿中反过来,屋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一个让她恨到骨子里的声音率先响起,“是大家非要拽我来闹洞房的!姐姐可不能怪到我头上啊!”

随着沈月如的话,众人的口哨声、调笑声一齐涌了进来,却在看到两人的下一秒,目瞪口呆!

这尚书府的嫡小姐平日看起来,也没这么,这么奔放啊!

“让你带路,怎么连房间都走不对,还不快走!”

“今天肯定是酒喝多了……”

众人顿觉不好,纷纷编出几个理由来,一边掩饰尴尬一边转身要走。

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拉拢来的人又要离开,沈月如袖子一抬,指着顾砚辞的脖子尖叫道:“这是哪来的血!”

血?

经她这么一喊,众人立马回头。

其中几个眼尖的还真透过红色床幔,看见顾砚辞脖子上那道浅浅的血痕。

“姐姐,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我知道三皇子是个活死人,你觉得嫁过来是守活寡!可你若真不愿意嫁,大可跟府上的人商量,爹娘那么疼爱你,定然会想办法!”

“你,你怎么能做出杀害三皇子这样的的蠢事!”

果然又是这样。

沈知意趴在顾砚辞身上,低垂的眸子里一片冷意。

上辈子就是沈月如带一众人来闹洞房,把她意图行凶的事情抓了个正着!

因为这件事,当日就被赶出王府,顾逾白也因为自己带不回有用的消息,转头冷落了她很久。

前世,她只觉得是自己倒霉。

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不过是沈月如的算计!

她早知道自己要帮着顾逾白杀人,而且是想等她杀了人之后再闯进来,坐收渔翁之利!

可沈月如没想到的是,前世自己第一次杀人,手抖的像个筛子。

等她带人来的时候,顾砚辞也只是重伤未死。

而这一世——

“谁说我要杀三皇子?”

顶着众人质疑的目光,沈知意从床榻后面抬起一张小脸,满是不悦的和沈月如对峙,“三皇子可是我们大殷的战神,我喜欢他护着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对他动手?”

“三皇子人都死了,姐姐还敢狡辩!”

死,死了?

见众人都面露惊恐,沈月如得意的踏进门,直冲顾砚辞而来,沈知意见此,立马倾身挡在她面前:

“妹妹胡说什么,我和夫君的新婚之夜,玩些花样罢了!倒是妹妹……这么着急冲进来,也想试试?”

“你少在这胡言乱语!我瞎说?”

沈月如被她这句话气的不轻,试图用手去探顾砚辞的鼻息:“三皇子都已经没气了,你——”

话没说完,她脸上讽刺的笑意一僵。

顾砚辞怎么还活着?

沈知意见她如此,立马挣扎着起身,“我与夫君刚经历了一场兴事,现在我夫君胸膛起伏,呼吸略显急促,府里侍卫可都看着呢,何来没气一说?”

“妹妹怕是想要害我,想的失心疯了!”

此话一出,屋内哑然。

几个护卫往榻上一看,顾砚辞印着唇印的胸膛起伏,哪有濒死的样子?

沈月如只愣了一下,便银牙暗咬,“姐姐既然没害三皇子,他脖子上的血痕怎么解释?”

众人的目光瞬间又汇聚过来,沈知意袖子下掌心紧握,不由出了一层薄汗。

怎么解释?

她没法解释!

她总不能告诉护卫,是她在杀人的时候,忽然良心发现,弃暗投明吧?

“怎么,姐姐是被我戳中心思,无话可说?”

沈月如此话一出,屋外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几个护卫的目光也凌厉起来。

看几个护卫就要动手,沈知意心脏猛跳,连忙扑到顾砚辞身上抱紧,面色羞恼道:“我一个女儿家,又没有经验,激动之余指尖留了几道刮痕,这也要给妹妹解释不成!”

这话一说,在场不少公子王孙都轻咳一声,甚至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

初次尝试女子确实会……咳,刚烈一些。

“你撒谎!谁的指甲能划出这么深的血痕?我看,这伤分明就是用刀刃划出来的!”

下一秒,沈月如就开始翻箱倒柜的,在房间里面肆意搜索起来,“既然人还没来得及出屋子,那凶器一定还藏在屋内,姐姐有没有伤人,一找便知!”

眼看着护卫也被她发动起来,其中一个正要掀开床帷,沈知意心里一紧。

不行!

要是现在被发现,她再想接近顾砚辞,博得他的信任,就更难了!

想到这里,沈知意心下一横,“妹妹若是不信,我当场证明就是了!”

说着,她附下身,迫使两人鼻息贴近,唇齿相贴。

准备探床的护卫被她的动作吓得一滞,连忙收手往后退了两步。

感受到那护卫的远离,沈知意心下微松。

还没等她把这口气彻底吐出来,一个抬头,撞进一双熟悉的眸子里。

顾砚辞他,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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