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行。”
“说失忆就失忆,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我……”
“程路白,你良心过得去吗?”
女人有些暴躁的声音,在清晨里还有些寂静的病房走廊响起。
一门之隔,陶景森听得并不真切。
这是在吵架?
他惊疑不定,正犹豫着进去,里面的人便出来了。
迎面相对。
对方自上而下打量他一眼,一抹惊艳之色在眼底绽开:“没想到程路白拱了颗这么漂亮大白菜回来!”
陶景森:“谢谢……”听语气是在夸自己吧?
对方又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程路白经纪人,聂荏苒。”
即便从未见过本人,但“聂荏苒”这个名字,在业内可谓是响当当,陶景森也有所耳闻。
凡经她手的,不是一线就是超一线巨星。
据说两年前签下程路白,为专心带他,不惜跟自己手下正当红的一线骆向明解约。
程路白也因此,成为还没进圈就声名远播的内娱传奇。
陶景森回应握手:“你好,我是陶景森。”
聂荏苒还在仔细打量他:“怪不得程路白把你藏得这样深,长成这样的,是我,我也得迷糊。”
漂亮的女明星有很多。
可陶景森却是她见过的,最能真正担得起“漂亮”二字的男明星。
漂亮得,充满攻击性。像是一朵,在夜色里浓郁绽放的红玫瑰。
那张白净明艳的脸上,除了深邃立体的五官,最让人见之难忘的,是那双晶莹剔透的琥珀色眼睛。
如两颗上好的琉璃珠,盈盈水光化在其中,在那万种风情里摇曳出几分澄澈。
而陶景森听闻此话,却反应过来——聂荏苒如此重视自己的艺人,今天把他喊来,该不会是为了兴师问罪吧?
他主动解释:“我没有找人盗程路白的号。”
聂荏苒愣了下,说:“我知道啊,他没被盗号。”
陶景森又说:“我也跟他没任何关系!!”
“……”
“噗,你别紧张。”聂荏苒被他逗笑,“放心,该骂的我刚刚已经骂过了。事已至此,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喜欢拆散别人姻缘的经纪人。”
“这次找你来,是有些特殊情况……来,进门我跟你细说。”
说着拉他转身进了病房,对里面的人说道:“你看谁来了?”
这是间单人病房,唯一的那张床上,躺着个年轻男人。
那是陶景森初次在线下,且是近距离,看见程路白。
没有闪耀万丈的镁光灯。
只是一点晨曦暖色,在他周身镀了层淡淡的光晕,描摹着他极其俊美的五官,眉眼间透着股冷淡桀骜。
衣服扣子被他系得一丝不苟,这人即便是身着病号服,也依旧从骨子里透着挺拔矜贵。
只是,那张脸上的表情,在看向陶景森时似乎有些懵。
“……忘记你失忆了。”聂荏苒嘟囔了句,然后又大声说——
“这是你老婆,昨晚在微博上求婚的那个!”
程路白:“……”
陶景森:“……”
程路白略一颔首打招呼,只是微紧绷的下颌,有些出卖他的内心。
而陶景森一时竟不知从哪反驳。
这么说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好像也没毛病?
聂荏苒不再逗他们,向陶景森解释说:
“实在是不好意思,大清早把你叫过来。
主要他受伤住院的事,现在外面都还不知道,尤其他还摔没了这几年的记忆,生活和工作都离不开人。只能找个比较信任的人来暂时照顾下。
我公司那边太多事,脱不开身,助理是个女生不太方便……没办法才请你过来。
医生也说跟自己亲近的人相处,会有利于他记忆的恢复。”
陶景森下意识撇清关系:“倒也,没有亲近一说。”
“那程路白就拜托你了!”聂荏苒见他没拒绝就放心了。
陶景森:“……”
*
聂荏苒说完没多久,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
剩下两人,四目对视了许久。
陶景森干脆拉了个椅子,坐在床前。
程路白手里还拿着本看了近一半的书,陶景森心道果然不愧是影帝,这么卷的吗。
他忍不住好奇:“看的什么书?”
程路白把书封翻给他看——《高等数学教材全解》
陶景森:……
好家伙,跟预想中的文艺风不太一样啊。
大概是气氛略有些冷,程路白主动开了口:“喝水吗?”
陶景森摇摇头,又简单客套了下:“你要喝吗?”
岂料对方毫不客气,“我想吃水果。”
程路白声线清润磁性,带着几分期待的看他。
陶景森见床头柜上有盘葡萄,就给他递了过去。
低头时方才注意到,对方套着病号服的一只胳膊袖口挽起,手腕上薄薄缠着几圈绷带。
“……抱歉。”顿了下,陶景森开始手动剥皮。
程路白看他低头认真,禁不住有些出神。
微微蜷曲的棕色头发,衬得那人肌肤愈发白皙,右脸的颧骨上方,有一颗恰到好处的红痣,带着蛊惑的味道。
明明是个男人,看起来却有些……诱人。
尤其那柔软红唇,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近,让人有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微凉水润的触感来得猝不及防,将程路白的神思拉了回来。
“……”
哦,是一颗葡萄。
还很甜。
事后程路白本人也被自己刚才的痴汉心思吓一跳。
此时阳光正好,风从窗口吹拂而来,撩动心底莫名的燥。
程路白吃完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
这个动作落入陶景森眼中,便以为对方是在暗示没吃够,于是又剥了一颗喂给他。
然后,两人就开始安静地对坐着。
片刻。
倚在床头的男人,眼神看着葡萄说:“不喂了吗?挺甜的。”
“……”
陶景森话到嘴边憋了下,终是没忍住问:“你真的失忆了?”
怎么感觉是为了坑自己这个免费的劳动力?
程路白抿嘴,点头。
陶景森:“那你是怎么失忆的?”
“经纪人说是为了爬树摔的,可能因为拍戏吧。”
陶景森点点头,继续续剥着葡萄。
这个他有听说,只是什么样的现代刑侦剧,还需要爬树?
话题没有继续,陶景森沉默地剥了一整盘葡萄,剥完手都酸了。
反观全程享受的程路白,陶景森忽然涌上股闷气。他好歹也是有正经工作的明星,为什么会在这里伺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