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月江南花满枝。
繁花竞丽,一片花瓣随风飞去,飘进吴家院子里。
吴家堂屋,吴家二老正坐上首,吴父抽着一管旱烟,砸吧着没说话。一旁的吴母横眉竖目,偏过头去不想看见自家闹事的儿媳。
吴守卓和袁惠坐在左处,袁惠低声抽泣着。
吴守恒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适才木晚英舌战大哥大嫂时他已瞠目结舌,脑子如同一滩熬过头的浆糊,搅都搅不动。
木晚英不去看他,目光扫向四周,不动声色地把其他人打量了一番。心想这一家子有点意思。
好半晌,她露出一个笑,装作谦逊的样子,朝上首说:“父亲,儿媳醒了。辛苦父亲母亲照料。”
吴父吴母二人脸上青白交加,当日她落水,吴母连个衣服都没给她换,一时间真不知道这话是感谢还是讽刺。
“母亲,您身上的袄子穿着可还好?”晚英轻声问,“父亲,脚上的鞋合脚吗?”
她嘴唇一张一闭,问了好几个问题。吴母来回摸着膝盖,一言不发,她频频看向老大,吴守卓见状,发声止住木晚英:“弟妹这什么意思?”
吴父皱眉,正要拦住吴守卓,木晚英就开口了:“倒也没什么意思,大哥,父母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都是我做的,我关心父母一二,使不得了?”
她瞥向袁惠:“大嫂,你可有给母亲做过一双鞋袜?”不顾吴母面上的不悦,她接着说:“对父母,我孝敬有加,对兄嫂,我恭敬有余。”
“弟媳有哪里做的不好,竟招来你们这般对待,你们心肝是黑的不成?”
“大哥考上秀才后时有诗会,去岁,为着不短了大哥的用度,守恒去码头扛了一个月的麻袋,买了几刀纸回来,大哥却觉着纸上不了台面,送与他的诗友。年前,为了给大哥补身体,守恒从山中打回来两只野兔,大嫂拿了就给她娘家送去......”
木晚英喝了一口水继续道:“大哥要清净,不去道观不去庵庙,而是嫌我儿吵闹,送走我家孩子......”
说到这里,木晚英泪水涟涟。大哥膝下未有一子,前年原身生出一个儿子,大哥竟说孩童吵着他读书,孩子在夫妇二人身边养了半年就送至外婆家去了。
吴守恒本不悦木晚英对吴母的态度,这会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从木晚英口中说出,他双眼微红,任由她去。
吴母面带愠色,拍桌道:“你说这些做什么!”
“今日儿媳就要好好分说!”识海里的画面浮现,木晚英红着眼眶,决然跪向二老:“儿媳自问没有一件事对不住大哥一家,那日大嫂要儿媳洗他娘家长兄的衣服,儿媳只说先洗父亲的,大嫂便将儿媳推进河里,莫不成她娘家长兄比父亲还要重要......”
“你胡说!”袁惠捏着帕子冲上来,要狠狠给木晚英几个耳光,恨不能撕烂了她说话的嘴。
木晚英见袁惠冲上来,身形一绕,闪过她的攻势,朝着吴父吴母膝行上前,她颤抖道:“母亲,你看她。”她转头冲袁惠哭:“大嫂是要弟妹死吗,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