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茶,思考片刻,说:“2014年遵循规律。但是现在,2022,不一定。”电
“为什么?”
“因为决定2014年那部分的,完全是时间,是不可控的未知力量。但是,2022年造成那场车祸的,是一个具体的人。”
李微意微愣。
他说得没错。
那是不是可以认为,如果他们俩不主动去遭遇车祸,穿越就再也不会发生?又或者,肇事者如果心意改变,不再出现,他们也再没有机会,回到过去?
“所以我们要分析的,是肇事者。他上次为什么推迟了一天出现;这次,又为什么没出现。换而言之,他是谁?为什么而来?”张静禅说。
李微意醍醐灌顶:“没错!你真的好聪明啊!”电
张静禅望着盘腿坐在自己脚边的女人,她的一张脸在灯下亮莹莹的,眼里流光溢彩。她似乎生来就是个快活的人,无论有多悲伤沮丧,当她低头再抬头,光芒就会从她的清澈的眼底重新点亮。
他说:“你也不差。”
大智若愚,轻灵通透。
李微意却只当他在客套,摆摆手,又说:“咱们有办法查出那人是谁吗?”
“我明天试试,不过估计很难。只知道车子型号,如果本市还好,我去经销商那里想办法。如果是二手车,套牌车,或者外地的车,就查不到了。”
李微意眉头一皱,说:“你觉得,这个肇事者,会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否则为什么是我们俩发生穿越呢?”
张静禅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他一直在想如何从客观物证找出这个人,譬如车牌,譬如监控,譬如犯罪记录。他怔愣片刻,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某些零散的不起眼的线索被李微意的话串了起来。他说:“或许,凶手和福铭集团有关?”电
“怎么说?”
张静禅从她手里拿走笔,在纸上写了两个日期:2014年12月10日,2014年12月27日。
第48章跟他回家(2)
“福铭集团破产清算的时间,比上一次,晚了16天。而我父亲,提前10天自杀。如果这个人,与福铭有关,与父亲有关。那么他动手的时间,就有可能受影响。”穣
李微意:“有可能!”
“你记不记得,第一次穿越,福铭的破产日期,还有我父亲自杀的日期,有没有改变?”
李微意想了想,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你爸的时间……没有变化,但是在最初,我看到过那一世的新闻,福铭是在2014年12月8日破产的,比第二次早了两天!虽然那次,我没来得及对你爸说什么,但或许就是蝴蝶翅膀震动了,改变了历史。”
张静禅说:“更进一步推测,如果这个人,和福铭集团深度相关,譬如他就是福铭的员工,那么集团的破产日期,就会对他的人生进程产生直接影响。”
李微意心头一震。
张静禅一只手撑地,也下了沙发,盘腿坐在她身旁,说:“其实我一直怀疑,你说第一次穿越,我一直没能醒来。或许那一次,我死在了车祸里。”
李微意的心里哐当一下,忽觉寒意浸透,下意识否定:“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死了呢!绝对不可能!估计是暂时撞昏迷了吧,没错……反正现在咱俩都活蹦乱跳就够了!”穣
张静禅脊背微弓,白衬衫勾勒出肩胛骨的线条,黑眸凝望着她。
李微意错开目光:“那……这个循环,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我想,只要成功阻止车祸发生,循环就会结束。”
李微意叹了口气,原来过了一山,还有一山。但至少,还有山可望。
更多的线索,两人却推理不出了。
李微意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1点30,她站起来说:“那我……回家了。”
张静禅抬起头:“要不就在这里过夜?”穣
李微意的心一慌,他又说:“还有间客卧。”
两人莫名都沉默了一会儿,他也站起来,李微意低头望着袜子——拖鞋早不知何时被她蹬掉了——她一边穿鞋一边说:“不了吧,没有毛巾也没有换洗衣服,好麻烦。”
张静禅拿起大衣:“那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我送你。”
这个时间点,他往返一趟,到家就得3点多了。李微意说:“那算了……我不回去了,在你家蹭一晚,别太麻烦你就好。”
张静禅转身看着她,笑了笑,把大衣丢回沙发。李微意转头不看他,说:“客卧在哪儿,我去参观一下。”穣
张静禅双手插回裤兜,示意她朝客厅旁的走廊走,自己则跟在她身后。第一间就是客卧,旁边是间书房,再往里有扇门,应该就是主卧。
李微意问:“你这房子多大?”
“190。”
好吧,有钱人的世界。要不是主动替他爸还债,这人应该买下这栋楼了吧。
客卧约莫20平,装修风格与客厅一致,冷清简洁,精致低调,还附带卫生间。
张静禅拿了件宽大柔软的白T恤过来,还有条一次性浴巾,说:“衣服是我的,没穿过,洗过了,需要的话凑合穿一下。”
李微意接过:“谢谢。”穣
“小区门口有便利店,你可以先洗澡,我去给你买明早用的毛巾牙刷。”
“我自己去吧。”
张静禅直接往外走:“很晚了,没必要两个人都跑一趟,你早点休息。”
“那……谢谢你了。”
张静禅很快就到了便利店,这家便利店开在他们小区门口,货品都比较精致昂贵。张静禅拿了条浅粉色毛巾,一支深粉色牙刷,又拿了双桃红色草莓造型的女拖鞋。
走到内衣货架时,他停了几秒钟,拿了包一次性女士**下来,走了几步又回头,放回去,换了包小码的,丢进购物篮。
李微意冲了个热水澡,感觉洗掉了一身疲惫,换上张静禅的白T恤,跟个袍子似的挂身上,下摆都快接近膝盖了。她噗嗤一笑,爬进被子,刚要关灯,有人轻轻敲门。穣
李微意连忙用被子盖住腿,问:“什么事?”
张静禅的声音隔着门传来:“睡了吗?”
“还没有,你等一下。”李微意飞快套上白天的裤子,跑去开门。张静禅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看看还差什么?”
李微意匆匆看了一眼:“不差不差,辛苦啦。”
张静禅的视线在她身上一扫,眼里闪过丝笑意。李微意人前从不认输,下意识一挺胸:“你笑什么?”
张静禅的目光沿着小小山峦的风光一览而过,最后落在宽大得足以套住她的脑袋的袖口下,那细白柔软的胳膊上。
“早点睡,明天睡够再说。”他转身进了主卧。穣
李微意关上门,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床上,笑了:这人还笑她,自己是粉色控吗?她又不是五岁!幼稚!直男癌!
她的目光落在那包一次性**上,没想到他还替她买这个。她立刻跑卫生间换上,重新爬上床,关了灯。
一室寂静黑暗,她睡在陌生的柔软的床上,隔着一道墙,就是张静禅。
闭眼睡了一阵子,她又睁开眼,光~裸的双腿,在被子里互相蹭了蹭。感觉怎么怪怪的呢?穿着张静禅的贴身衣服,没穿裤子,还穿着他买的一次性**。李微意脑海里突然有了画面——张静禅一身黑色西装大衣站在内衣货架前,抬手露出白皙的腕骨,瘦长有力的五指,轻轻包裹住这包**。
李微意用被子捂住脸。
妈呀,她的思想太龌龊——一定是这具身体和前男友分手太久了!
——穣
然而张静禅和李微意都没想到,接下来的五天,那个人,那辆车,一直没有出现。
两人在那条路上,耗了六个晚上。
到了第四、五天的时候,李微意已有些焦躁,问张静禅:“如果,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怎么办?”
张静禅答:“那就坚持到我们都也无法坚持下去那一天。”
一句话令李微意红了眼眶。
李微意不知道,在某个下午,张静禅一人来到了父亲的墓地前,在寒风中站了很久。他问他:“你是不是真的有苦衷?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再信你一次,我会去救你。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不知悔改,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来。”穣
到了第六天早上,李微意接到张静禅电话:“来我家,给你看个东西。”
第49章知我心者(1)
张静禅的书房装修得倒是清新雅致,洁白的桌面上,一支腊梅斜插在素白的小瓷瓶里。窗外,鸟声清啼。蹡
李微意坐在电脑前,张静禅一只手扶着椅背,一只手拿着鼠标,俯身靠近。
李微意望着新的85页ppt,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张静禅扬手一拍她的后脑勺,说:“不用背,过去了我重做一份。但是你要非常熟悉。”
李微意:“这回又是什么啊?”上次都把福铭撕得血肉淋漓,讲透了。她实在想不出还能讲什么。
“期货。”
李微意一呆,他不会是想……
张静禅说:“2014年,拉尼娜气候会造成南美40年不遇的干旱,北美遭遇百年不遇的干旱。美国大豆价格,会从年初涨到9月初,上涨幅度和持续时间创下历史之最,这超出所有人的预期。我们这次过去如果是5月,市场有一个小的下跌,正好入场。如果……他真的是力不从心,我们就帮他作弊一次。”蹡
期货,李微意哪里碰过,只听说风险极高,能有10倍乃至15倍杠杆。她问:“你不考虑买彩票吗?”
张静禅的手掌在她的椅背上拍了拍,说:“以我爸当时的身份处境,彩票买回来10个亿,能不进去?”
好吧,中10个亿确实多了点。
“只是,本金你估算要9000万,你爸能从哪儿弄来这笔钱?”
张静禅站直了。
他今天穿的是圆领菱形细格深灰色毛衣,黑色长裤,戴了块腕表,看起来就是个清俊平和的居家男人。然而他吐出的话语却足够无情:“选择权在他手里,是选死路还是活路。如果他能够不惜得罪官方和所有合作方,立刻放弃福铭全部在建项目,以最快速度清算、变卖、抵押全部资产,掩人耳目再去借贷一笔——我想他能够凑齐9000万。最好的结果,他不会负债,只是一无所有。”
——蹡
是夜,10点06分。
黑色轿车缓缓驶入隧道。
车子驶出隧道,前方路口,绿灯闪烁。李微意的心慢慢收紧。
红灯。
张静禅的车停在左转道第一辆。
一群人从地铁口涌出,穿过他们面前的人行道,挡住视线,和之前的五晚,并无不同。
前方突然传来骚动声,引擎声,轮胎急速摩擦地面的声音。有一个人被撞飞到天上。蹡
张静禅猛地一摁喇叭,车前的人们吓了一跳,纷纷闪开,张静禅一脚油门,冲了过去。
炽亮的白光,直直打过来。李微意眼前一花,张静禅的车已抢在对方撞上更多人群前,擂了上去。两车对撞,发出剧烈的轰鸣,逃过一劫的人们发出惊呼。
天旋地转的视线里,李微意被甩了起来,又被安全带拉了回去,她努力回头,在刺眼的白光中,模糊看到对面车里,坐着个男人,一身黑衣,挺拔的背,戴着顶鸭舌帽和口罩,几乎看不到脸,只有鲜血。然而在这命运交错的瞬间,那人若有所觉,顶着满脸鲜血,朝她的方向望来。
——
李微意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像宿舍的地方。屋子里四张架子床,下铺是书桌,她躺在靠窗的上铺。
她立刻坐起,看着自己精瘦结实的大长腿,和一双大手。
黎允墨坐在对面下铺,正在玩游戏,说道:“你今天怎么睡到这时候才起来,快点吧,10点有英语课。”蹡
李微意连忙爬下去,打开衣柜,往身上套衣服,匆匆到卫生间洗漱,抓起钱包手机就要走。
黎允墨长腿一伸,拦住去路:“你去哪儿?不上课了?”
李微意:“你别管,我有事。”
其实从她刚才手脚并用爬下床开始,黎允墨就注意到了。因为禅哥平时都只在楼梯上轻轻一踩,就跳下来,哪里会爬得这么娇气。
黎允墨站起来,目光复杂:“你……是不是去找李微意?”
李微意惊讶地望他一眼,点头。
没料到,她走出宿舍楼,黎允墨也跟上来。可是李微意现在已经拥有张静禅,不需要他当司机了。于是她学张静禅,冷着脸说:“说了我有事,你不是有课要上吗?跟着**嘛?”蹡
黎允墨只闷头跟着,不做声。
李微意:“你别跟着!”
他抬起头,李微意却愣住。他的脸涨得通红,那眼神十分复杂,恐惧有之,勇气有之,挣扎有之。
“你……到底是谁?”
李微意吓了一跳,倒退一步,两人呆呆望着对方。李微意很快镇定,心想黎允墨和张静禅好得穿一条裤子,自己每次表现那么反常,他早晚看出端倪。
于是她反而笑了,这一放松彻底不装了,女儿情态立马显露,笑得甜甜的,斯文秀气。
这一幕落在黎允墨眼里,更加惊悚,他脸都白了:“你、你笑什么,别过来……占了禅哥一个人的身子,还不够吗?”蹡
李微意“呸”了一声,什么占了他禅哥的身子,说得好下流。她正色道:“别胡说八道,其实我是仙人,每次降临,都是为了拯救你禅哥的命运。”
黎允墨:“你骗